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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多來兩隻都不怕。”
“你小心點啊。”
兩人幾乎同時說道。
戰無雙有點懵,好像沒想清楚該聽誰的,“哦。”含糊地應了一句,茫然地放下帘子繼續駕車。
馬車跑上一陣,秦槊又詭異地笑了。
柒月打從方才坐起來之後就故意拿著本書避得遠遠的,餘光見到他臉上的這抹笑容終於忍無可忍了。
“殿下在笑什麼?”
秦槊正經端坐,煞有其事地回答道:“笑杜卿你實在健忘。”
“我健忘?”
“嗯。”秦槊點點頭,“你方才不是讓我替你找本書嗎?”
柒月見他動了一下,立馬說道:“臣不敢再勞殿下大駕。”趕緊把身邊的一摞書抱到了二人中間放著。
“殿下請。”
秦槊伸出修長的手指捻起一本,故意拿得遠遠地看了一下,好像有老花一樣,皺了皺眉就放到一邊去了。
挑過幾本,終於選出滿意的,遞給柒月說道:“這本不錯。杜卿可以慢慢欣賞。”
柒月接過來一看,封面上寫著《風物考》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柒月大致猜到應該是講民俗的,也覺得的確是打發時間的好東西,於是故意不再理會身邊的人,津津有味地看了上來。
秦槊被人冷落在一邊,卻不覺得無趣,隨手拿起旁邊一本書佯作翻了幾頁,偷偷抬頭看向面前的人。
方才一番鬧騰,幸好火盆是厚實的銅製材質,因此並沒有因為馬車的顛簸晃動,也沒有炭火不小心掉出來。這會兒恢復了平靜,火卻燒得更紅了些。
柒月偎在火盆邊一身灰色的棉布袍子,廣袖襯得她那雙柔夷異常白皙纖細。偶爾翻動一下另一隻手裡捧著的書,越看越是嬌柔誘人。
秦槊之前很少有機會這樣看著她。她總是匆匆的來,說完該說的事就會匆匆離去。即使這幾日在他房裡練字,也沒這樣安逸地相處過。
其實這十五年裡,秦槊大多時候都是一個人,身邊既使有戰無雙在,也和沒人沒什麼區別。早就習慣了安靜的獨處,或者說是一種忍耐寂寞的境界。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會有一個人和自己坐得這麼近,近得觸手可及,而且還是個女子。
秦槊之前並不喜歡女人,尤其是看起來纖弱的女子。總覺得這樣的存在很讓人心煩,一不小心就會弄哭她們,哪怕只是一句話。所以這些年,齊陵郡那處宮闕里偶有幾個膽子不小,“毛遂自薦”的侍俾都被他用奇特的方式趕了出去,漸漸的也就沒人再敢在他面前這麼淡定地坐著了。
其實柒月很美。秦槊承認。
尤其是她這種美在幅員遼闊的衛國的確是獨樹一幟。她有衛國美女沒有的大眼睛,深邃而又睿智。眉骨很高,以至於一雙眉毛因為這幅度被高高地挑了起來,襯得眼窩特別的深。鼻子小巧可愛,讓人忍不住就想捏,不過秦槊暫時還沒敢嘗試。
柒月還有一張伶牙俐齒的嘴,嘴唇薄得很瑩潤,很誘人。那晚在大殿上,喝得差不多醉時,秦槊就想找個東西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沒想就這樣盯上了,還忍不住一口就親了下去。
第二朝醒來,想起昨晚自己乾的“荒唐”事,秦槊真的頭痛了好一陣。當時柒月穿的可是男裝,雖然在衛國男風並不是什麼新鮮事,但畢竟自己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不能這時候讓父皇對自己有什麼誤會。
不過對於那個吻,秦槊沒後悔。第一次親吻一個女子,對象是柒月,秦槊反倒是有些慶幸,也徹底鼓動了自己那顆蠢蠢欲動的心。
打從第一眼見到她,他就已經認出了她。
柒月的名聲不小,前一年還在齊陵郡就收到戰太尉命人送來的密信,讓他準備一下,可能隨時有機會回京。信里提到太子辦了安清伯,懷王遲早會翻臉。而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居然是一名長相奇特的女子。
秦槊閒著也是閒著,命戰無雙利用手裡的一些人詳細地打聽了一下這名女子。想知道她究竟怎樣個奇特法。然後就有了好幾個版本的說法飛到了齊陵郡的那處宮闕里,其實秦槊那時候還是不能勾勒出她的樣子,因為幾種說法里有大半都把她妖魔化了。
沒過多久,果然收到懷王私下調集軍馬的消息,當然裡面有的事是秦槊一手策劃的,比如懷王屯糧的消息不慎走漏,再比如他的糧食來源。太子之所以能知道得如此詳細,能拿住懷王三哥的痛腳,都是他在背後搞出來的,就象柒月當初說的那樣懷王之前的確漏洞百出,給了他不少機會。當然太子要告狀,擒拿懷王回京治罪,趁機置他於死地的謠言也是他命人放出去的,但這也是事實,他只不過比太子早了一步。
儘管秦槊只是每天呆在那處看似無人問津的宮闕里,卻早已對這天下大局了如指掌。也算得上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這盤棋是時候該下了,不然怎麼對得起自己這十五年孤獨的歲月。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秦槊以為自己就這樣可以坐在一邊看好戲,沒想到這個時候父皇病重,居然記起了自己。所以他不得不千里迢迢地趕回去讓他看上他一眼,也好讓父皇好好記住他這個“傻”兒子,記住他是怎樣重新一步步走回來的。
其實秦槊一點不在乎那把龍椅,但卻不得不想辦法生存下去。最重要的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曾對他說,他只能活在他的有生之年,好像有點不公平。秦槊不太信命,只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