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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正如小柒有次對自己說的那樣,他只不過是得不到,才會心心念念。
皇上的目光在二人之間游離,終於開口說道:“既然你二人如此保她,朕可以饒她不死,但她不能留在你二人任何一個人的身邊。槊兒,若要她活下去,你得答應賜婚。而且這次不能敷衍,朕要親眼見到你的子嗣,方才會真的饒她性命。”
秦槊整個人都呆了,許久,終是為了暫時保住柒月性命,俯身一拜,“兒臣遵旨。”
京城的整個金秋人們都在議論一件事。便是陵親王與衛國驃騎大將軍樂家的婚事。
聽說皇上要大辦,因為這是他的嫡子第一次娶妻。
不過陵親王府一片死氣沉沉,一點不像要辦喜事的樣子。坊間傳聞陵親王病得不輕,打立秋以來就已臥病在家,宮裡太醫天天往這處王府里鑽,有人甚至在說娶親是為了沖喜,因為親王殿下估計活不了多少日子。
皇上異常擔憂,就連鄭親王也時常去府上看這位重病不起的弟弟。
秦尚的確時常去,因為六弟這次是真病,而且這病還沒藥醫,說他是鬱積,心病還需心藥治。
“六弟,你這是想害死小柒才甘心?父皇做這決定已是網開一面。這人你必須娶。為了小柒。”
其實秦尚挺內疚,如若不是自己橫插一腳,父皇興許不會如此固執。這些日子他也想得明白了,父皇擔心的是他二人將來為一女子亂了家國天下。
父皇將驃騎將軍家的女兒賜給六弟,目的已是很明確。六弟有戰家這麼強大的後盾,加上當朝驃騎將軍這個外戚,天下基本已是他囊中之物。
秦槊是不是真病只有自己知道,強打精神想將這齣戲演好,一想到柒月生死不明,此生或許無機會再見,卻真的力不從心,她在他心裡已成烙印。或者,這就是他的死穴。
“查到柒月在哪兒了嗎?”他曾允諾帶她離開,若是能找到父皇將她藏在哪兒,他即使是用搶也會將她搶回來,然後便可以履行自己的誓言。
秦尚搖搖頭,“父皇口風依然很緊。我也問過田公公,他打小就疼你,知道你如今這樣也很著急。但那日……後面的事他不知情。父皇知道他疼你,這次連他也被蒙在鼓裡。”
所以秦尚是真的什麼也查不出來。
這些日子秦槊也嘗試過了,讓無雙聯絡暗部,哪怕只有一點點消息,他也不會如此消沉。
柒月好似就這樣從他生命里驟然消失了一般。就像她的出現,那麼措手不及,那麼靜悄悄的。
柒月說過,這就是皇權,秦槊從未如此恨過皇權。掌握了他人的生死、命運、甚至是幸福。
如果一開始就與她離開,該有多好?如果自己一開始猜到那人,直接替她報了仇就走,該有多好?
這份悔意或許要用一生去償還。
又是冬天,又是京城的第一場雪,陵親王與驃騎將軍家的婚事沒有因為這場風雪停滯。
秦槊重病,不能親自迎娶。新娘是由無雙過門代為接回。
這樣挺好,秦槊躺在病床上,不知道為什麼會感覺到一絲釋然。人不是他親自娶回來,柒月應該不會怪他吧?至於今晚,他有足夠的理由將人冷落在新房。
這是父皇的安排,雖然無情,卻是對柒月最好的交代。
婚禮過程都有人替他操勞,秦槊只需要呆在房間裡什麼都不做好了。
可鼓樂聲剛剛傳進來,秦槊的房間就被人推開。
“槊,”原來是無雙回來了,“王妃不肯下轎,一定要您親自去接。王妃身邊的人也說了,她一定要與您親自拜堂。”
“讓她在轎子裡呆著好了。等我病好一定會去。”秦槊最厭煩就是女人無理取鬧,尤其是這樣蠻橫的女子。
無雙沒走,猶豫再三,還是認真諫道:“槊,皇上要你不能敷衍。柒月的命……”
對!又是柒月的命。
秦槊這輩子唯一能被人捏住的痛腳,緩緩打床上起身,伸開雙臂說:“更衣。”還能有別的能要挾他嗎?
好!不敷衍。那就不敷衍吧。雖然自己是真的“病”得不輕。
秦槊是無雙攙扶出去的,接過新娘,勉強支撐著拜過堂,便徑直回了房間。
本該是良辰美景,但這一夜,秦槊就沒起過床。也壓根兒沒去過新房。
翌日一早,秦槊醒來,打枕下摸出那個被柒月稱為通訊器的物件,看了許久。最近時常這樣打發時間。
聽見外面院子裡有聲音,好似是有人爭執,這才坐了起來。
“王妃要見殿下。”
“殿下吩咐過,誰也不能進去打擾。”
對!秦槊是這樣吩咐的,所以乾脆充耳不聞。驃騎將軍家的女兒?那又如何?
“秦槊。真的不出來?那我走了。”
聽見這聲音,秦槊一開始是不屑一笑,可真的弄明白一下子又愣住了。
柒月?他沒聽錯吧?怎麼會是柒月的聲音?可這聲音他一輩子也忘不掉,早已植根在腦海,早已成了他的魔怔。
打“生病”以來,頭一次如此精神,穿著中衣赤著腳便跌跌撞撞地衝到門邊,一下子就將門拉開了。
院子裡的人正要離開,她居然敢真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