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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槊甩手離去,心真的沉重了。
柒月搬府的事勢在必行,這是皇帝的主意,秦槊尚未回到驛館她就收到消息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會讓皇上有這樣的決定,但相信秦槊一定不會好過。
果然,秦槊一回來臉色就異常不好,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坐在了從前為他選妃放畫像的那處石桌旁。
這個院子正是柒月與他第一次進京時住的那裡,眼下已是深秋,雖然沒有像上次那樣下雪,卻滿地金黃的落葉。枝頭剩下的枯葉已經不多了,因此整個院子都是一片蕭瑟的景象。
這樣的畫面,再加上秦槊此時的身影,更顯得非常的負能量。
柒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那個從來都以陰鬱示人的王爺,即使心裡裝著太多的苦悶也不會消沉。或許柒月只是沒有見到他以為失去她時的模樣。
柒月走到秦槊身旁,秦槊忽然說道:“是老四。”
柒月愣了愣,一下明白他在說什麼了。那晚自己從營里出來,後來事情就發生得一發不可收拾,回到軍營後兩人又為撤藩的事忙了很久,這段日子一直心裡想著正事和如何處理他和秦尚的關係,暫時將這事放到了一邊。
“是老四。護城裡想殺我的人是老四。”沒聽見柒月回答,秦槊再次解釋了一下,“這件事我會替你處理。還你姐妹一個公道。”
這件事根本不足以令秦槊這樣。罪大惡極的人遲早會得到應得的懲罰,但相對已經故去了那麼久的施欣,她目前更關心身邊的人。施欣的事很快就會有個結局,但以後的路還要繼續走。
“你是在為我搬府的事不開心?”
秦槊伸手將她帶入懷中,橫抱著凝視那張令自己沉迷的俏臉,陰鬱的眸子裡是一種說不出的情緒,非常複雜,就好像此時的心一樣,“五哥不肯放開你。今日之事……”
柒月一早就知道一定是秦尚搞出來的,不過……
“皇權在上,本來有的事就是這樣身不由己,這裡本就是不公平的。其實我不喜歡這個感覺。槊,有朝一日你登臨帝位,也不能再像現在一樣寵著我,慣著我了。就當是提前收斂一下心性吧。你不能輸,輸了我有可能真的……”
是啊!五哥說得不假,若是放在從前,他什麼都可以用小孩心性來任性倔強,但眼下是再也不能了。秦槊突然有點後悔,可若不是這樣,他又如何保護好他的心愛之人?
要是能早一點遇見她就好了,早一點愛上她,他就不會逼得三哥謀反,以後的事也可以不用發生,不得不一步步走到眼下這個局面。
秦槊不敢講,不敢將父皇會再次賜婚的事告訴柒月,因為知道,正如五哥和柒月所言,要保住柒月,他必須贏。贏的代價便是必須穩固好自己身邊的各方勢力,那麼有些事就再難避免了。
可如果是這樣,柒月一定不會再留在自己身邊,他會徹徹底底地失去她。就好像那日在軍營第一眼看見她一樣,除了木納,還有那麼篤定的決然。那他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即便江山在手,沒有她,他何以為家?
把人一下子緊緊抱進懷裡,秦槊心痛了,“柒月,等我辦完老四的事,安頓好一切,我們就走吧。去你家。”或許她家會沒有那麼複雜,自己只需要負責掙錢養家,陪著她就好了。
柒月清晰地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傷感。難道今天真發生什麼事了?他說過,想在他父皇有生之年留下。這樣改變主意不太像他。
或者這事和秦尚有關,或者還有皇上。
那日接下來就變了。
柒月知道,搬府以後他即使能抽出空來看她,畢竟也不能像之前那樣朝夕相對了。
柒月出任朝廷秘書少監。其實是一份相當清閒的工作,每日除了整理一些書籍典冊幾乎沒有太多的事做。
秘書少監本來就是一個有點圖書管理員一樣的工作,手下又有人可以做一些粗重活,因此日子並不難過,還可以看書打發時間。
最重要的是她上任第一天,兩位朝里最大的人物都來過。秦槊自然是以前任主子的身份來關心下屬往後的生活環境。秦尚則是毫不避諱地打了招呼,絕對不能讓她太過操勞。
因此秘書省上下無不將她當做菩薩一樣供著。
即便朝里漸漸分為兩派,也沒有人敢對她這個奇怪的中立者稍有怠慢。
很快柒月就在這裡渡過了安逸的一個月。
秦槊每次都親自過來查閱典籍,但柒月辦公的那間小屋就會變成禁地,只要陵親王在,誰也不能靠近,只有少監大人可以伺候茶水。連想巴結他的人都退避三舍,另尋良機。否則只會看到陵親王冰冷陰鬱的臉色。
倒是鄭親王比較好說話,每次來都會帶些府里的美食,來了也只是和杜少監在秘書省的大堂里坐著說些閒話。
柒月抽空去看過金鳳,有秦槊的照應,她家日子過得很好,成了名副其實的地主婆。
柒月也沒忘了留在鳳鳴山的那兩位姐妹,趁著休沐去看過一次。那兩人聽了柒月當初的話最終還是沒有出家。
柒月如今手裡掌握著秦槊的產業,問過她們自己的意見後將二人安排到了一個相對較好的地方去營生。
又命人尋訪過當初那些失散的姐妹,只要日子過得不是那麼好,想自力更生的,她都出了些錢讓她們做自己想做的。以報答當初她們對她的解囊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