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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松疲憊的神態,略微放鬆了下。他道:“你再過兩年也是談婚論嫁的時候了,只是那人是絕對不行的。就算我想如你心意,天家也不會如你心意。”
祁鴻雪疑惑萬分,這祁老爹說得什麼呀。搞得跟她早戀似得,還是選人不當的那種。是祁小姐的小情人被發現了?可是她也沒見祁小姐札記里有記得啊。連她爹娶續弦,選擇王氏的原因都寫了,談個戀愛春心萌動記錄在一起的美好日子,不可能沒寫啊。
她搞不清楚狀況,只得唯唯諾諾地低頭。此夜就在迷惑中度過。
隔日,王氏便來找她。還跟了一個穿水湖色褙子和百褶裙的秀美婉約的姑娘。
王氏今日打扮得亦是富貴雍容。其實她才二十七八,卻如三十一般。看來祁老爹不是個顏控。當年祁松的妻子為他生下兒子後,就纏綿病榻,加上祁松為官清廉無力購買名貴藥材,妻子不久死去。打娘胎就病弱的兒子也在一個寒冬合上了眼睛。就剩下一個大女兒與他為伴。
其實這麼細數祁老爹的人生,感覺他身邊的人都挺命薄的。祁松被皇上重用,升遷,也不再拒絕本族安排的相親,選了大富商出身的王氏做了續弦。老丈人非常欣賞他看上自己女兒的眼光,當時王氏待字閨中的時候因眼光挑剔二十了還沒嫁人,這回不僅女兒嫁出去了,還嫁了一個非常有前途的年青人。
老丈人出了豐厚的嫁妝,為他們在寸瓦寸金京都置辦了大宅院、家具、僕從,和後續的補貼。嗯,祁老爹成了鳳凰男。就連她現在用得吃得穿得,都是王氏出得錢。
王氏知道自己不懂學問,故十分崇拜整日一臉高冷故作高深文藝范很足的祁首輔。還因為自己結婚多年沒有子嗣,主動為祁老爹置辦了小妾,然並無卵用,該木有就是木有。最後祁老爹給了那幾個小妾錢財將她們解散了。
祁鴻雪默默想,難不成又要納一房小妾,讓她看下“小媽”?
何思寧知自己又發散思維和吐槽,趕緊回過頭來,制止自己再胡思亂想。問道:“母親可是有事?”
丁香、芙嬈、茯苓捧上三盞茶,凌霄捧上一盤瓜果。
王氏帶著喜悅說:“我給你找來新舞娘了。她叫秋婉,也是梨花坊的人,不僅舞跳得好人還溫柔嫻靜。”
秋婉起身低首行了個禮,道:“奴拜見小姐。”
祁鴻雪見她眉如遠黛,眼如秋水,烏髮輕挽,衣著素淨,氣質不俗。恐怕原先也是生活條件好的女兒家。燕朝的景仁帝廢除官jì,將梨花坊等原本屬於官jì棲息的地方,改造為宮中聲樂司署下。此後宮廷或達官貴人家中有喜宴雅會,皆可讓其來奏樂起舞,憑添雅興,卻不可侵犯官奴。那些犯人家眷明面上總算有了法律的保護。
祁鴻雪心中對她初次映象甚好,道:“秋老師快快請起。”
秋婉頭垂得更低,柔聲道:“奴是卑賤之人,當不得小姐一聲‘老師’。”
王氏在一旁對秋婉更加滿意了,溫柔嫻靜、持禮有節、進退得當。既然有幸教祁府的嫡小姐舞藝,就不能墮了祁府的名聲,更不能因此持寵生嬌。
王氏出言道:“這聲老師,你用心教授小姐舞藝,就可當得。丁香你扶秋婉姑娘坐下。”
丁香蓮步挪移扶起秋婉,帶她坐到下座。王氏一項重用丁香,不僅是因她冰雪聰明,還因她是王氏從娘家帶來的家生子。故丁香的身份在祁府,比祁鴻雪身邊另三個丫鬟更高一籌。
秋婉落座,對丁香低聲道了謝,又對王氏和祁鴻雪道了謝。約定好每日上午下午各練一個時辰,按現代時間算就是上下午各練兩個小時。
王氏和祁鴻雪皆是滿意這次聘請的老師。
祁鴻雪第一次與古代名伶舞女面對面,頗有些好奇,她便親自送秋婉出門,想和這位古代大家近距離接觸。
“小姐不必送奴的……”秋婉道。
“您是我未來的老師,我要尊師重禮呀。不過在我看來我們也能成為好友,是吧,秋婉。”祁鴻雪俏皮地說。秋婉抿嘴一笑也不再拒絕,祁鴻雪明顯感覺她這次的微笑真切許多。想來這個秋婉原本出身應是不凡,否則不會如此進退得宜,寵辱不驚,涵養甚好。
祁鴻雪是揮退了身邊的丫鬟,與秋婉並排走在祁府的長廊中。她望著秋婉輪廓秀美的側面,心中歡喜,與美麗的人相處果然心情悅然。
她突然想起窈娘也是梨花坊的人,便問道:“秋婉可認識窈娘?”
秋婉腳步突然放緩,長長的睫毛撲閃,道:“嗯。”
“那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兒嗎?窈娘以前教過我舞蹈,我與她有師生情分,挺掛念她的。不知她現在可安好?”
“安好……”秋婉的聲音有些抖顫,臉色蒼白。
她繼續道:“我也不知道她如今在哪兒,可是安好。”
祁鴻雪見她面色不對,轉移了話題,又把送她上軟轎。心想窈娘的交際能力定然不差,要不然幾個品性不錯的女子都維護擔心她。曠古至今唯女人和女人朝夕相處,最不容易維持長久和平。
作者有話要說:麼麼噠,求抱走,可暖床可嘮嗑
☆、爹爹且慢
時間如流水,何況一日光陰,轉眼就到了夜幕降臨時分,祁府的走廊飛檐下掛起來了紅燈籠。祁鴻雪身後跟著手提食盒的凌霄,走向書房。
晚上與她送宵夜的丫鬟是丁香等四個人淪落作陪,今晚輪到了凌霄。她們二人迎面遇到了祁府的大管家,張仁。
張管家向祁鴻雪行完禮,看見凌霄手裡的食盒明白了她們的去向,道:“小姐孝心可嘉。只是今晚有客人拜訪老爺,小姐今晚可不必送去了。老奴去廚房吩咐做桌席宴。”
祁鴻雪心中那根鬆弛的弦在此刻陡然覺醒,重新繃緊。她之所以選擇在這些日子為祁老爹送夜宵,是因為季成均無意查詢到,那地方幾個官員貪污修堤工款時,在後世很多分析中都認為是在春末夏初。實在是因為他們多次貪污,卻不知收斂才招來了季成均。
朝廷工部有祁首輔坐鎮,自然是財務充足,一般在冬春日就開始向地方發放工款。好在夏季大汛之時修堤鞏固。
她暗中打聽,季成均一直未登門拜訪過,那麼也就是發生在這些時日了。“管家是誰夜幕拜訪家父呀?”
張管家雖然驚訝於祁鴻雪的發問,但是他還是回答了:“季指揮使。”
“哦。”祁鴻雪盡力使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道,“張管家,你去忙吧。”
張管家道:“是。”
張管家逐漸消失在長廊的瘦弱身影。夜色暗沉,掛在柱頂的紅色燈籠被一陣涼風吹得微微飄搖。
“哎呀糟了,我也有些餓了。”她轉身對凌霄說,“凌霄你快去給管家說也未我準備點夜食,一定要為我準備燕窩粥,我好想吃。”
凌霄遲疑了下:“小姐……”
祁鴻雪就是看準凌霄性子內斂沉穩,別人說得話、做得事,她看著了聽著了了只進不出,不會外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