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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一塊死物而已,季成均從不認為一塊死物可以代表什麼。

    “我快要回去了。”祁鴻雪略帶輕愁地說。

    也許是他們二人第一次離的那麼近,季成均竟然也感到了一絲不舍。

    “父親,這幾天都快愁死了。夏天暴雨頻繁,怕是會對黃河一帶的堤壩造成損害。”祁鴻雪狀似閒聊,“我送夜宵時,聽父親提過林志遠這個人。說他這個人治水之才,是真的嗎?”

    “怪不得。”季成均恍然明悟,這林志遠原來是祁松的人,怪不得會攪到這裡魯地去。

    “怪不得什麼?”祁鴻雪好奇道。

    “沒有什麼,雪兒不必為祁伯父擔憂。”季成均道。

    “你說得雲裡霧裡,我哪裡懂。”祁鴻雪斜睨了他一眼,嬌嗔風情盡顯,“你不說明白,我還是要擔心的。”

    季成均解釋道:“祁閣老將林志遠任命為為魯地巡河御史。既然他有治水之才,那閣老還擔心什麼?”  

    “真的?”祁鴻雪喜笑顏開。

    ☆、車禍

    遠處假山上蟬鳴聲由高到低傳到人的耳內,祁鴻雪絲毫不覺得聒噪,反而深感愉悅,祁松把林志遠安排到魯地去,黃河堤壩應該不會再出大問題。

    這種愉悅的心情一直保持到她與季成均分別,進入繡轎里。

    轎子裡坐著比她早到茯苓。茯苓指著車內繡毯子上的用錦緞綑紮的竹蓆,道:“小姐,奴在走前,這家主人派下人給咱們送了一卷蓆子。”

    季成均在隔梨花坊一條街的清河路上有一座宅院,就是她與季成均見面時所在的地方。她一直叫茯苓跟自己去秋婉那兒,練完舞后,陪她去季成均的宅院。是以茯苓不知道她見的人是男子非女子。

    馬車現在走得路很平闊,祁鴻雪放心地把頭側歪在車壁上。輕輕“嗯”了一聲,以示自己知道了,然後濃濃的睏倦襲來,在季成均那庭院的水榭上眯了一會兒,她反而更想午睡了。

    茯苓猶豫了下:“小姐,這家小姐一看便是家大業大,肯定有外男在家,我們整日去不太合適吧。”她沒有等到答語,而是看到了,自家小姐闔上的眼睛睡顏。  

    晚上,丁香自己家小姐鋪床時,見到了茯苓帶回來的卷席,以為是王氏命下人送來的,便想將蓆子鋪上。

    “凌霄,你過來幫我把這蓆子展開。”

    凌霄馬上鉤上帳簾,走過來與丁香展開竹蓆。

    “這蓆子,真漂亮。”丁香不禁撫摸上竹面。

    這蓆子是用成年青色毛竹,精製成竹片,四周鑲邊,竹面上附有美輪美奐的祥雲。不僅外表美觀,且摸起來慡滑不刺人。

    丁香對正在銅鏡前卸妝的祁鴻雪道:“小姐,夫人送來這涼蓆真好。奴給你鋪起來了?”

    “那不是夫人送的。”茯苓脫口而出,滿屋的人都看向她。茯苓下意識地望向祁鴻雪,捂住了嘴,知自己說錯了話。

    祁鴻雪示意茯苓繼續為她卸下頭上的珠釵,道:“是學舞時,新認識的一家小姐送的。丁香你鋪吧。”

    芙嬈撩開帳子,凌霄與丁香把竹蓆鋪到拔步床上。

    丁香、茯苓、凌霄、芙嬈身為祁府嫡小姐的貼身丫鬟,四人都有自己獨立的房間。祁鴻雪撤了讓人輪流守夜的規矩,四人早早地回房歇息了。  

    “咚咚。”已梳洗完畢,正要脫衣上床茯苓聽到門響了。她疑惑,這個時候應該都洗漱完了,快要上床入睡了,是誰來呢?

    她取開插門的橫木,月色照耀下,是長髮披肩,身著短衫單裙的凌霄。

    凌霄抬頭,神色略有淒楚:“茯苓,我……我睡不著覺,想找你說會話行嗎?”

    茯苓心腸最軟,怎麼會不答應,忙把她拉進屋子。凌霄剛進屋,眼淚就刷的一下流下:“茯苓,他們又來找我了。”

    他們指的正是凌霄的父兄。凌霄不像她是個連父母都不知是誰的孤兒,可是有時有家之人還不如孤身一人。凌霄的父親嗜賭,為了“賭”字,賣妻賣女都在所不惜。凌霄就是在七歲那年被自家父親賣入青樓換錢。幸好她逃出來時,遇到了好心的主母王氏,將她買下,才避免一場足以摧毀人生的長久的不幸。

    兩人肩並肩,膝並膝,坐在茯苓的床上,手執團扇輕輕扇出涼風,說起知心話。

    原來凌霄的父親見月底了,又私下找凌霄要月錢。凌霄每月都會往家中寄錢,可這家中老父總是不知足,要全部都拿去,總是來鬧人。  

    “真可恨,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父親。”但到底孝字當前,凌霄只能嘆口氣,繼續道,“凌霄你下月前不夠了。想買什麼只管來找我。”

    凌霄眼低閃過一絲愧疚,但如飛鴻踏雪,轉瞬消逝。她感激地握住茯苓的手。“別只說我的事。我看你今晚悶悶不樂的,可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茯苓心情確實不愉,她總覺得小姐每天去那宅子不太好。小姐雖待她好,自己到底是一個下人,不能妄議主人的事。但自己如心中咯石,十分不痛快。

    “是啊,咱們家小姐心性善良,可誰知那家人是什麼樣。”

    “唉,我一次都沒見過那家小姐,每次去心裡老是惴惴地。”

    “說到底我們不過是個丫鬟……凌霄,你不要說出去吧。”

    凌霄眼睫毛扇了扇,快速地點了點頭。

    茯苓覺得舒坦了,凌霄為人謹慎細心,從不嚼舌亂說。對她說私密話,是從來沒傳出去的。

    第二日,祁鴻雪循例去梨花坊練舞,練完後去與季成均說了會兒話。  

    “你整日和我見面。在錦衣衛當值很閒嗎?”祁鴻雪略帶戲笑地問。一雙澄澈空靈的眼睛不僅帶了幾分可愛還帶了嫵媚,真漂亮。

    季成均若是天天對著一個女人說情話,他不瘋也煩。未曾想到,這祁首輔的女兒不僅知前人之事,還略懂當下之事。對於天南地北、野趣雜聞,更是通曉。雖然對一些事情認知天真稚嫩,但不乏真知灼見。所以季成均倒不覺得煩,反而饒有興致地每日抽出時間來見見她。

    有很多事情的萌生都是人在脫離原有軌道的那一刻開始,始於平淡,孕於無知,成於忽明。

    季成均對於她的問題,思考了一下,嘴角揚起淡淡的笑:“還好。只要你想就有空。”錦衣衛掌侍衛、緝捕、刑獄之事,只對皇帝一人負責。擁有自己的監獄,辦案不必經過一般司法機構。所以前幾任錦衣衛指揮使不乏有製造冤假錯案,讓皇帝覺得使用起來順手,提升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可用度,以謀求更多的權利和高位。

    案子少些,空閒就多些,但同樣會讓握刀的主人猜疑自己手中這把刀生鏽遲鈍,或這天下已太平,不再需要手中的刀了。

    季成均正在協助大理寺調查京中多位良家婦女失蹤一案,是真正地忙起來了。

    “不過這幾日我就是想不忙,也得忙。”季成均令人提上一籃子東西,被白色練布嚴實蓋著,祁鴻雪看不清里籃內的何物。但提在手上有絲絲寒氣放出,提籃子的手,都感覺十分涼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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