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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月一聲不吭,踏空連連拉弓,卻連頭狼的影子都沒抓住,便在她再一次拉弓時,一道影子無聲無息地籠罩住自己,她抬頭,卻正對上一雙邪獰的狼眼——
腹中一痛。
她低頭望了一眼,狼爪過處,出現一個巨大的窟窿,頓時氣力全失,再握不住弓,自空中落了下來。
“靜月!”
頭狼舔了舔爪子,黑黝黝的眼珠覷著鄭菀,這人身上很香,它咧了咧嘴,身體一動,倏地閃現過去——
“噗呲——”
一大蓬血濺到了她身上,臉上。
血還溫熱,在四階異獸的威壓下,鄭菀還未及反應,便見二師姐突然從斜刺里衝出來,擋到她面前,試圖以她不夠寬闊的身軀為她擋災:
“二師姐!”
她叫道。
二師姐回頭望了她一眼,彎唇笑了笑,也跟著倒在了地上。她的傷痕與圭鏡如出一轍,自肩胛到腰側,深深的一道抓痕,深可見骨,顯見是不成了。
懷中嬰兒似也感覺到氣氛的凝重,“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急,說來很長,實際不到十息,地上已躺了一地曾經一塊戰鬥之人。
鄭菀俯身將嬰兒放下,而同時書遠挺身而出,擋到了她面前,這個從來溫順到近乎溫吞的男修此時臉現堅毅,他溫柔地看她一眼,安撫般笑笑:
“鄭真人,別怕,我護著你,你不會有事的。”
鄭菀召喚出傀鑒,另一手則放開了書遠,她對崔望過來,幾乎不抱任何希望。
頭狼再一次發起了攻擊——
它沒有選擇攻擊書遠,反而連連閃現,如鬼魅一般出現在鄭菀面前,巨大的爪影在空中帶出陣陣氣浪,鄭菀一點傀鑒,一道光自傀鑒出,頭狼眼神發直,卻又在瞬間恢復。
這一下,似乎激怒了它,“嗷!”
獸吼聲里,鄭菀動彈不得。
與此同時,幻影狼群似乎受到徵召,同時朝她攻了過來。
“崔望!崔望!崔望崔望崔望崔望!”
鄭菀捂住耳朵,終於忍不住叫了出來。
一道匹練划過,似天地間最清最冽的一道光,划過這重重黑夜,穿過這漫漫長空,倏忽而來。劍光所到之處,無物不化,遮天蔽日的幻影狼群為之一消——
鄭菀捂住耳朵,怔怔抬起頭來。
她身前站了一道人影,白袍葳蕤,墨發披散,清冷的劍意未退,鼓譟得一身白袍凌空飛舞。
頭狼尖嘯了一聲。
“崔望?”
崔望轉過頭來,眉眼間是未煺的寒霜:
“可有事?”
“你怎麼才來?”
鄭菀一直未哭,到此時,卻終於落下淚來,像個孩子一般嚎啕大哭,“我師姐、隊長,還有靜月……”
“莫哭,”他看向鄭菀,眸光微軟,聲音不耐,“沒死。”
崔望丟給書遠一個瓶子:
“給每人餵一粒。”
書遠接過玉瓶,搖頭一哂,俯身給受傷之人一人餵了一粒。
“沒、沒事?”
鄭菀揉著紅彤彤的眼睛,她此時哭得沒什麼儀態美感可言,聲音怯生生的,“我二師姐、隊長、靜月他們都……沒事?”
“你再哭,他們便有事了。”
她感覺頭頂被一陣溫軟的力道撫過,還未說話,卻見崔望已經收回袖子,看向不遠處,頭狼鬚髮皆張,再不是之前貓戲老鼠的輕鬆模樣。
它朝崔望“嗷”了一聲,人性化的眸子微閃,似有退卻之意,方才崔望那一斬,幾乎將它手下一半斬了個乾淨。
餵過藥之人,陸陸續續坐了起來,他們剛才不是全無知覺,只是軀體受傷太重,連動彈都無法,但人人都看到了那一劍。
圭鏡還沉浸在那驚世一劍里,而其他人目光則不斷在那看上去楚楚可憐的鄭菀與離微真君猶疑。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剛才鄭真人嘴裡喊的,是離微真君的名姓吧?”
靜月盤膝調息,並不多話,她以元力助藥效化開,此藥難得,為五轉素心丸,五階元藥,任何皮肉傷都能在瞬間恢復。
“是,你沒聽錯。”
調息要不了一息,慘白的面色便紅潤起來,語氣輕快,“我也聽到了。”
“所以離微真君和玉清門下……好了?”
猴臉怪叫了一聲,他轉問旁邊的綠意,“你小師妹和離微真君好了?”
二師姐迷惑地搖頭,又點頭:
“大約……是的?”
男女之間的親昵,有時不必特別親密的言語,也許只是一瞬的眉眼交纏,剎那的柔軟,便足以說明一切。
圭鏡不在意這些,道:
“莫要大驚小怪的,我等還需為真君掠陣。”
崔望凌空踏雲而立,持劍距那頭狼不過五步,原來破空如吃飯的四階幻影狼動作遲滯了許多,靜月看了一眼,忍不住道:
“域?離微真君竟修練出了域?”
眾所周知,域的修煉,起碼要到妙法境,而妙法境修士能修煉出域的,其實整個玄蒼界,還未聽說,甚至大部分無相境修士,一輩子也掌握不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