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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幽燭光里,一道白色人影自虛化實,一腳踏了出來。

    “鄭菀,本君可不是你用完就丟的東西。”

    清清冷冷的聲音,像一顆顆冰珠一樣,砸到了鄭菀的耳朵里。

    “堂堂離微道君,居然學小人聽牆角?”

    鄭菀笑眯眯地看著突然出現的白袍男子。

    崔望臉一下子從耳尖紅到了脖子根:

    “沒聽牆角。”

    他道。

    “沒聽?”

    “沒聽。”

    想了想,崔望道,“不過看了。”

    “道君看到什麼了?”

    “本君見你與那舊情人,相談甚歡,還有那三月三里桃花箋——”

    “——抱。”  

    “……哦。”

    崔望張開手,將鄭菀抱到了懷裡。

    作者有話要說:望崽:我總是拿你沒辦法的。

    ——

    第149章 蒼欄報

    “你歡喜溫順些的?”

    燭光幽幽,將這不大的房間照得紅彤彤一片。鄭菀這才發現,房內的捲簾、紗幔,甚至連床榻上的被褥軟衾不知何時被阿娘換成了大紅。

    大紅燒得臉也紅彤彤的。

    她推他:

    “還說沒偷聽?”

    說著,嘴角便忍不住有些翹。

    “妙法境修士魂識可達百丈,我有千丈。”

    “道君這話聽起來,便跟小賊偷了包子,狡辯說‘我手長,這包子自己跑我手裡一樣’——無賴。”

    無賴不吭聲。  

    鄭菀抬頭,卻見他薄冰瓊玉似的臉薄薄敷上一片緋色,便忍不住笑:

    “那道君魂識既然這般厲害,若不小心撞見人家行那……魚水之歡,這可如何是好?”

    薄冰瓊玉成了火辣辣赤紅一片,可聲音依然清冷:

    “未曾見。”

    見鄭菀不信:“修者魂識未經允許,不得入人屋舍。”

    “……哦。那道君為何獨獨入我家門,夜闖香閨?”

    崔望挪開眼:

    “你自是不同。”

    “哪裡不同?快說,哪裡不同?”

    此時街道外梆子已經開始敲響第三聲: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屋內卻僅有燭火嗶啵的聲響。

    “風嫵城啟明街,有一街的千葉海棠,常年花開灼灼,美不勝收,可本君從不在意。  

    “所以呢?”

    “唯有移栽入府,由本君細細呵護、日日澆灌之海棠,她每掉一瓣花,她每落一片葉,都牽絲動心,讓人不能忍。”

    牽絲動心,不能忍。

    這句話,像無數細小卻又頗具分量的石頭,重重砸入鄭菀的心湖。

    又癢,又酸,又軟,又麻。

    她默了默,笑嘻嘻地:

    “所以,道君總忍不住偷偷將這海棠瞧上一瞧?”

    崔望抿緊了嘴:

    “……是。”

    “崔望,你真可愛。”

    “男子不可妄言可愛。”

    崔望臉一下子板了起來,像又臭又硬的石頭。

    鄭菀才不怕他。

    這人就是個紙老虎。

    “道君方才不是還問我,是不是歡喜溫順的?”  

    “唔。”

    鄭菀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輕輕道:

    “我誰都不歡喜。”

    “那你——”

    “——只歡喜你這樣的。”

    “哦?”

    “恩。”

    鄭菀悄悄地抬頭,恰見冰雪雕制的男子嘴邊來不及消逝的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崔望,這藤箱可是你送來的?”

    鄭菀推開他,蹲下來看著圓臉修士送來的玩意兒,“裡面是什麼?”

    “是一些……小玩意兒。”

    崔望看起來略略有些不自在,“不甚要緊。”

    “不要緊你還大半夜支使人家送來?”  

    鄭菀找了一圈,才在藤箱側面找個一把小鎖,極其漂亮精緻的一把銅芯鎖,鎖頭上,刻了一朵小巧的薔薇花,米粒大小。

    她嘴角的笑更柔了些,半蹲在地,羽面般的裙子旖旎在地,她便這般仰著頭:

    “崔望,你總是記得的。”

    海棠花,桃花箋,梨花白,劍穗,白玉冠……

    他看似冷漠,卻總在細微處,有不經意的、叫人無法不動容的溫柔。

    “這海棠花,是你刻的麼?”

    她看著崔望,眼波似粼粼的湖水,明澈又安靜,和平常那個嬌蠻任性、頤指氣使的女子完全不同。

    崔望也蹲了下去:

    “不是。”

    “哦……”

    鄭菀失望地耳朵都耷拉下來,“不是啊。”

    “也不全都不是。”

    鄭菀一下子便高興起來:  

    “你真好,崔望。”

    她眼底的笑意讓崔望難得晃了晃神。

    鄭菀手指在鎖頭上一放,銅芯鎖似是感應到什麼,立時便彈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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