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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望抿唇,並不說話。
鄭菀下了白瓊蘸池。
欺霜賽雪的一身皮骨肉,落到這潤澤的白瓊蘸里,一時分不出誰更白。她走到崔望面前,一截玉臂伸來,試圖替他解外裳,卻被他揮了開來。
鄭菀看著他抿起的雙唇,笑他:
“怎麼,不想與我兩清?”
崔望垂目看去,白瓊蘸池內,美人如玉,眼波含情、唇間帶媚,連著那若隱若現的胸乳也成了世上最動人的瑰景。
他挪開視線:
“如何兩清?”
“那自然是橋歸橋,路歸路。從這罅隙出去,以後你不必再認識我這惡人,我也不會再與人提起你離微真君的大名。”
鄭菀撐在池邊,肩上、發上滴滴答答地往下落白漿,“真君莫非捨不得?”
她笑得明艷照人,崔望卻分明覺得,有什麼起了變化。
而這變化,不知為何,讓他丹田中那隻蟲兒又煩躁地翻起了天。
在崔望征愣之時,鄭菀已經順利地再次觸到了他的袍子,拉開了襟帶,崔望揮開她:
“轉過頭去。”
鄭菀遺憾地轉過頭去:
“小氣。”
一轉過頭,她那笑臉便垮了垮,鄭菀揉了揉臉,讓自己儘快恢復,等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好了”,才轉過頭去。
但見崔望便坐在對面,玉色的胸膛敞著,墨發垂入池中,被白漿飄起,素來清清冷冷的一個人,這般坐入池中,半閉著眼,似隱忍似薄怒,倒仿佛仙人染了欲,落了塵。
“先煉化玄冰焰,我為你護法。”
鄭菀頷首,雖說這團玄冰焰有崔望的拳頭大,之前不過一個小指蓋,可到底煉化過一次,算輕車熟路了。
心念微動,包裹在玄冰焰上的光團便被化去,只這一下,室內的氣溫立時便升了許多,比起三味真火還要來得烈得多。
鄭菀悶哼了一聲,只覺身周的白瓊蘸幾乎沸騰起來。
泡泡在她周身連爆,燙得她下意識想站起,誰知肩頭落來一掌,崔望壓著她坐了下去:“不能起。”
小小的白瓊蘸池,坐下了兩人,腿與腿幾乎都會挨到,尤其崔望的腿格外長,可鄭菀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了。
守中境,若要淬鍊筋骨皮的程度,她才到皮下最淺一層肉,以這沸騰的高溫,完全燙不住,不到一會兒,原來的佳人,便成了一身燎泡的怪物。
連眼睛上都布滿了細細密密的燎泡,鄭菀不必看,都知道自己有多恐怖,可對面的崔望,眼中卻無絲毫動容,好似她美也罷,丑也罷,對他都無甚緊要。
她咬緊了唇,即便唇間的燎泡起了又破,破了又起,除了一陣陣的悶哼,竟是一聲未發。
崔望的眼神這才流露出詫異,上回豆大的玄冰焰,尚會喊疼,這回卻倒是硬朗得很。強自拂去心底的異樣,喚出紫罡焰,紫色火焰一出,迅速與暴起的幽藍色玄冰焰撞了一擊。
鄭菀疼得伏倒在了池中,頭直接撞上了崔望的肩膀。
崔望扶起她:
“收縮冰元力,我以紫罡焰助你。”
鄭菀搖頭:
“不必。”
燙著燙著,人也麻木了,可殘存的一絲理智還是強自指揮著將玄冰焰送入了丹田。
比第一次還痛上千倍萬倍的灼燒倏地爆了開來,鄭菀想,難怪燼婆婆要說,此關難過,九死一生,原來是應在這裡。
她幾乎快陷入昏迷,可在最後一刻,崔望那雙冷酷的眼睛突地浮現在了腦海,鄭菀瞬間清醒了過來。
鄭菀咬著牙,暗罵了聲崔望,抬眼見對面之人竟也是面染霞色,額間落汗,一時又覺得,這人待她其實當真不壞。
只是她想要的,他給不了罷了。
一時專注地煉化起體內這朵玄冰焰,周身的白瓊蘸一點一點地從燎出的火泡里,將藥力滲透進她的身體。
而鄭菀竟慢慢地,也將這比焚身挫骨還疼上百倍的煉化之痛忍了下來,直到最後一刻清醒睜眼時,只覺恍如隔世。
一滴淚落了下來,
掉入了這白瓊蘸池裡。
鄭菀想,這修道,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嘛。
“為何哭?”
崔望伸手替她揩淚,柔軟的指腹落到她臉上。
鄭菀看著他重新長出的手掌,破涕為笑:
“崔望,其實我該跟你道一聲謝的。”
崔望莫名其妙,卻見眼前女子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前所未有的燦爛,那笑仿佛飄在半空的風,淡而輕:
“我不怨你了。”
鄭菀起身,在他頰邊落下一個輕輕巧巧的吻:
“謝啦。”
崔望卻突然拽住她:
“你怎麼了?”
鄭菀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開他,只覺得這場景有種時空顛倒的可笑,從前是他掰她,現在是她掰他:
“離微真君,咱們該回營地了。”
她魂識內視,發覺冰元根上淺藍色的小斑點一掃而空,整個元根有種通透的明澈,入目是一片冰晶式的淺藍,極美。
這便是仙品元根了?
鄭菀隨手施了個冰箭術,發覺這冰箭術還能使得更快,她又使了個二階冰盾術,發現幾乎在冰盾術完成的一剎那,耗去的冰元力便補充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