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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靈抬頭瞧了一眼,卻見龜公領著一白衣修士顛顛兒地過去,只覺身邊太姑祖搭在椅背上的手一攥:“竟然是花朝居士?”
那邊鄭菀也已經見到了所謂與離微修士像上三分的花朝居士。
她一眼過去,便忍不住皺了眉頭。
若要說像,下頷與眉骨確實是像的,可這神……卻差了太多,便是硬拗了一件白袍在身,也有些四不像。
“不像,眸太濁,唇過豐,伶仃細瘦,”她冷冷道,“不過濁物爾。”
花朝居士臉色發白,唇咬得死緊,便在這時,他從前的入幕之賓靈萱真人過來:
“先天道種好大的口氣,說得這般細緻,不知情的人聽了,還以為你與離微真君多熟稔。”
百靈拉了拉太姑祖的袖子:
“姑祖,您別說了。”
龜公臉色也不大好看,花朝居士也算是軒逸閣的招牌了,肯過來,也是他賠笑說了許多好話,此時這般晾著,以後他再叫,便叫不動了。
便在這時,絲竹管樂之聲響起,方才還空無一人的白玉高台上,已出現了一位紅衣修士,守中境修為,赤足套著紅纓圈,跳起了天樂舞。
一雙瀲灩秋波往台下拋來時,當真是媚眼如絲,情意勾人。
“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莫要傷了和氣,花朝居士便隨了靈萱真人去,這位女君,不若重新召一位陪您看舞?”
一位負責人模樣的跑出來打了個圓場,靈萱真人哼了一聲,當真領了花朝居士回座。
鄭菀左右看了看,隨手點了一個旁邊端果盤的:“便他罷。”
那黑衣跑堂秀氣白淨,眼睛極大,一笑面上還有兩個酒窩,看上去溫良解意,她很中意。
“這……”
負責人眼神落到那跑堂上,猶疑了一陣,才道,“行,你,好生伺候著。”
“哎。”
鄭菀重新落座,黑衣跑堂當真過來,依偎在她膝頭,一手還親昵地拿了盤中鮮果餵她,模樣溫順至極,倒讓她想起容怡平時養著頑的波斯貓。
“你叫什麼名字?”
“書遠。”
小跑堂仰頭便是一笑,梨渦若隱若現。
頭牌的舞確實極美,若灼灼紅蕖,偏旋轉時,又如一團烈火,鄭菀看著,倒想起凡間那一場舞來,崔望與她伴奏,她從前往後,都未跳得那般好過。
“女君可是想起了誰?”
不知何時,書遠已經半直起身,淡淡的書卷氣躥入鄭菀的鼻子,她張嘴將他餵來的紅伈果吃了,他手卻未離開,在她唇間曖昧地遊走。
“不相干之人。”
鄭菀看著手腕,一道猙獰的青筋在慢慢遊走,情蠱開始起作用了。
她發現,情蠱與燼婆婆所言有些出入,不是情動才起作用,她與男子接觸得久些,便會開始疼,從手肘開始,初時很淺淡,澀澀的,極容易忽略。
書遠已經給她餵了許多果子,倚了她許久,她才感覺到這一絲疼。
需要再疼一點。
要加點猛料麼?
鄭菀想著,書遠似是接受到她眼神的鼓勵,在唇邊劃拉的手指突然停了,“女君,可要去樓上?”
這是魚水相邀了。
鄭菀正愁猛料不夠,欣然同意:“行。”
兩人大搖大擺當真上了二樓,開門後,書遠小心地闔上了門,從後抱住了她:“女君今日,是想要何種伺候?”
鄭菀伸指抵住了他唇,笑嘻嘻地道:
“你先脫衣服。”
書遠果真乖順地放開她,跑去脫衣,黑色外袍,腰帶,鄭菀坐在長几後,好整以暇地看著,誰知書遠不脫了,坐她身旁,拎起旁邊的細頸銅壺倒酒,倒了酒也不與她,往嘴裡一倒,便要來給她渡酒。
鄭菀下意識往後一躲,便在這時,房門“轟”地一聲,炸開了。
木屑還未落地,便成了齏粉。
她轉頭往後看去,但見男子一身冰雪色,仿佛跨過千年萬年的時光向她而來,漆漆眉目下,一雙薄唇染血,洶湧的暗流將他的白袍吹得獵獵作響,墨發下,一張臉白得近乎透明。
他瞪著她,仿佛擇人而噬的猛獸。
“何方宵小竟敢來我軒逸閣鬧事?”
老鴇匆匆上來,身後跟著一堆兒湊熱鬧的修士,待看到洞開門前的那人,都是一驚,聲音都變了:
“離、離微真君?”
“滾。”
崔望頭也不回。
鄭菀卻已經將書遠往外一推,揚唇笑道:
“你來啦,崔望。”
那邊老鴇屁滾尿流地帶著打手跳下了樓,連著靈萱真人也不住地回望,面上還是驚愕:那先天道種竟然認得離微真君?
這邊鄭菀卻已經顧不得旁人如何想了。
崔望的怒氣,比她想像的還要大,在她開口之際,便已逼到近前,伸手錮住她細瘦伶仃的脖子,越收越緊。
從來淡漠無一物的眼裡,儘是切齒之恨:
“鄭菀,你盡敢。”
鄭菀知道他被她逼他出關的手段激怒了,雙手扯著他如鐵鉗一般的大手,喉嚨“嗬嗬嗬”作響,她對著他眼睛,艱難地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