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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望“哦”了一聲:
“可有證據?”
“並無。”
“查。”
黑衣修士知道,這是大司卿不滿意的意思,硬著頭皮應了聲“是”,轉身要走,卻被叫住了。
他疑惑地停住腳步,低著頭等吩咐。
卻聽台階上傳來一聲:
“你瞧,我今日這身……如何?”
黑衣修士驚愕地抬起頭,但見台階上,男子一身藍袍郎朗如清空,清凌凌的眉眼,卻藏了一絲……說不出來的怪異,大約是,羞赧?
必是他看錯了。
黑衣低頭:
“極俊。”
第81章 小軒窗
軒逸閣,小軒窗。
貌美的小倌們在廊下來來去去,一樓中庭絲竹管樂遙遙傳到二樓轉角,書遠手中把玩著一枚黑金令符,饒有興致地“哦”了一聲:
“你是說……有人在查本君?”
“是,少主,您要不要避一避?”
面生痦子的龜公單膝跪地,頭也不敢抬,生怕自己也成了地上被折了脖子的麻雀。
“避?本君為什麼要避?便讓他們查去,本君這身份,可是真的。今日便教你個乖,騙人嘛,三分真,七分假,撕了上面一層,底下還有一層備著。”
書遠嫌惡地看著足底沾到的血漬,命令道:
“趴下。”
龜公順服地趴下。
書遠將足底在他青面緞袍上拭了拭,直到將那血漬擦得一點不見,渾身的癢意拭才去了。
他懶懶地倚著窗:
“昨日一群幻影狼進了西營外圍,西余山下一整個村子被屠,你可查清楚了?”
“屬、屬下無能。”
“你是挺無能的。”
書遠陰惻惻地道,“這天底下,能把滅門之事做得這麼粗劣沒水準的,也只有陰傀宗。一群蠢貨!他們要造陰地、養陰屍,也不離遠些。這下倒好,打草驚了蛇,正盟那些老不死怕是回過味來了。”
“你們最近都安分著些,收縮人手、莫要出去活動了,便讓……這陰傀宗作這齣頭鳥罷。”
“屬下遵命。”
書遠嘆了聲,聲音漸漸悠遠:
“五千年前,正盟將邪盟三宗逼到西余山北,偌大的玄蒼界,竟無爾等容身之地。邪盟出生之人,自嬰兒開始,代代都要與這無處不在的邪氣作鬥爭,十不存一,他們又做錯了什麼呢……”
龜公聽得淚眼婆娑,若不是少主當年誤打誤撞,到了西余山北,將這連接兩地的通道貢獻出來,他們這等人,還不知要在那惡地煎熬多久。
他以頭搶地,匍匐下去:
“屬下誓死追隨少主!”
“行了,你先下去,我歇一會。”
書遠揮揮手,就在龜公挪膝要走,他突然道,“叫個軒逸閣內最懂女人的過來。”
龜公一愣,連忙應“是”。
不一會兒,果然來了個眉目齊楚的小倌兒,面貌不如何出色,安安靜靜地跪在地上,書遠瞧了一會:
“你最懂女人?”
“點木染的,在樓里最多。”
小倌兒低眉順目道。
“行,那便你了。”
龜公膝行退下,出門前,還幫忙關上了門,門內的聲音一點兒都聽不見了,他笑了笑,彎著腰眉開眼笑地去門口迎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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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菀領著阿萬,將坊市好生逛了一通,直逛到華燈初上,才心滿意足地坐著蟲車去了涇七街。
街上一如既往,行人寥寥,唯有蓮花燈在路邊一盞盞地亮起。
她現在實力比之前要強上一些,也因此,那藏在暗處機警的視線落到身上的感覺,也越發明顯了——直到她進入崔望府邸,這視線才消失了。
“崔望,我回來啦。”
崔望沒出來。
鄭菀找了一圈,才發現他不在。
崔望不在花廳,不在正房,不在涼亭,也不在暖閣。
鄭菀踢掉足履,踏上暖閣如暖烘烘的地面,琉璃燈在廊下被風吹得微微打著轉,撲面而來的暖意讓她熨帖地嘆了聲。
跨過門檻,抬眼便看到了屏風上掛著的藍袍,崔望之前還穿著的,也不知哪來的氣性,一把便拽到地上踩了兩腳,哼了一聲:
“騙子。”
說好在這等她的。
“哪個是騙子?”
冥冥的薄暮里,男子一襲如墨的廣袖寬袍,踏過苑落的門檻,披星戴月而來,他步履匆匆,寬袍被風揚起,在身後的甬道留下一大片的暗影。
月亮點亮了他的眼睛:
“誰騙你了?”
鄭菀卻敏銳地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鐵鏽味,昨夜她幾乎快被這鐵鏽味給淹沒了。
“唔,好臭。”
她捂住了鼻子,“你去幹什麼了?”
崔望解下墨色的大氅遞過來:
“殺人。”
他道。
鄭菀接過大氅,這才發覺他裡面也穿了一身黑衣,利落貼身的剪裁,將他的寬肩窄腰勾勒得淋漓盡致,只是這般隨意地站著,便有股說不出來的味道,英姿勃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