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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風眠偶爾也會嫉妒那些環繞在雲露星身邊的無關事物,那些人或者事物會吸引雲露星的注意力,奪得她的目光,哄騙走她的笑容。
祁風眠只有一個雲露星,但對方身邊卻有很多人。
有的時候他會為此感到難過,甚至冒出過改變對方,想要讓對方身邊只有自己的陰暗想法。但後來他發現,雖然他和雲露星是孤獨的同類,但云露星和他仍然有著本質上的差別。
雲露星生命中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她的快樂由很多人和事物組成。而他只是其中一項,如果她的生命中真的只剩下自己,那麼她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自由且快樂。
所以祁風眠放棄了這種自私的念頭。愛不是自私,不是剝奪和占有。但偶爾他也會感到遺憾和惆悵。
而現在,雲露星認認真真地對他說,希望他們在一起的時光能更長一點。祁風眠長期緊鎖的心被叩開心門,他心中空缺的那一塊像是在此刻被補上。
祁風眠嘴唇微微闔動,想要說些什麼,關於他誠摯的感情,關於他們的未來,亦或是過去種種。但最後他只是沉默著與雲露星十指緊扣,喃喃道:「跟你在一起,我也很快樂。」和你分開,我也捨不得。
雲露星便笑了。她的笑容很軟,杏眼彎彎,臉頰兩側的梨渦甜甜的,她柔順的長髮披散在肩,樹林中微風輕拂,有一縷髮絲被風攜卷,觸碰到祁風眠手背裸露的肌膚。
祁風眠的手像是被小貓撓了一下,有些癢,他忽然很想笑。
深夜,奇奇怪怪的戀人在寂寥的山上進行著莫名其妙的對話。月亮掛上樹梢,溫柔又明亮的月光照耀在兩人身上。
兩人手牽手尋找合適的石頭,找了幾塊都不滿意,最終在山頂的懸崖邊找到了東西。溫柔的月亮懸掛在他們頭頂,雲露星和祁風眠蹲在那塊石頭面前看了一會兒,最後決定將它帶走。
祁風眠的影子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向前挾裹了石頭。那塊石頭便像陷入了黑色沼澤,咕咚咕咚緩緩下沉,淹沒在了黑暗的影子當中。
兩人完成了任務,心情更加放鬆了。懸崖下面是奔騰的海水,山的背後是一片沙灘,沙灘上還有零星的貝殼和海星,異常美麗。
雲露星聽見了海浪奔騰的聲音,她忍不住望向懸崖下的大海。海面猶如一面鏡子,倒映著天上的月亮。世界一片漆黑,月亮閃耀著動人的光輝。
懸崖是一道交界線,從這裡抬頭仰望,天上掛著一輪皎月,從這裡向下俯視,海中盛著一個月亮。
站在交界線的雲露星眨了眨眼,恍惚間忽然生出黯淡的世界中擁有了兩個月亮的錯覺。
雲露星拉著祁風眠的手,呢喃說:「祁風眠,今晚的月亮很美呢。」她想,很久之後她依然會記得今天的月亮吧。
祁風眠輕輕笑了一聲,說:「我也喜歡你。」
雲露星瞪圓了眼,看著祁風眠,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忽然告白。她一直住在精神病院,很多外界熟知的書和梗都不知道。
祁風眠也沒有解釋。雲露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怎麼突然告白呀。」
月色照耀在祁風眠身上,他身上穿著簡單的襯衣和休閒褲,淺棕色的髮絲柔順的隨風飄搖,世界末日後,祁風眠已經很久沒有理髮了。雲露星這才發覺,對方的髮絲已經長至肩膀了。
祁風眠的五官本來就偏清秀,他睫毛卷翹,眼睛迷人漂亮,身姿單薄修長,站在月色下的時候,更像是一棵清冷挺拔的松竹,悠揚又美好,精緻俊美到不像是這個世界的人。
雲露星看著看著,忽然墊著腳尖親了一下祁風眠,因為害羞,她的臉頰泛著粉紅,但她的聲音卻一點都不羞澀。
雲露星坦蕩蕩地直視祁風眠的目光,說:「你太好看了,我就忍不住親一下你。」她的語氣過於理直氣壯,就好像是說祁風眠長得太好看,誘惑了自己一般。
這樣坦誠又真切的誇獎,實在是少有人能抵擋得住,尤其是對本就中意她的祁風眠而言。
祁風眠的歡喜都從眼睛裡跑出來了,卻依然矜持地抿著唇。他故意裝出為難的樣子,遲疑地說:「萬一我不願意讓你親怎麼辦?」
雲露星下頷微揚,很不要臉地說:「你可以親回來呀。」
祁風眠低低地笑了一聲。他說:「怎麼感覺這個報複方法我比較吃虧?」
雲露星眨眨眼,拒不承認:「那你想怎麼辦?」她覺得祁風眠今天好奇怪,平時他親自己都是隨便親,自己都沒有跟他計較。
雲露星一邊想著,耳邊響起祁風眠的聲音:「我想……」祁風眠聲音懶洋洋的,尾音拉長,帶著幾分懶散。
他驀地伸出雙手握住雲露星的肩膀,望向對方的眼,神情鄭重地說:「我希望你以後看見比今晚更好的月光時,會想起今天。」
——[想起站在你身邊的我。]
今晚月色真美,日後看到相似的月亮時,我也會回想起和我一同行走在月光之下的你。我愛你。
雲露星怔怔地答應了。
找到了石頭,賞完了月,定下了關於未來的約定,心滿意足的兩個人相攜下山。走之前,雲露星留戀地看了眼懸崖下的沙灘,嘟囔說:「要是今晚下雨就好了。」
祁風眠不解抬眉,雲露星便說:「下雨了就會漲潮,海水會帶來很多食物,退潮後我們可以去撿海鮮。」雲露星今天跟祁風眠說了很多好吃的,她現在非常惦記從前的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