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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第一次見祁風眠。
在一片安靜中,她聽見一道突兀又驚奇的聲音。
——[她的頭骨長出的花,一定很好看。]
雲露星第一次發現自己似乎有了超能力,卻只是針對祁風眠,且時靈時不靈,毫無用處。
這是雲露星和祁風眠成為「朋友「的開始。
祁風眠是所有人眼中的天才。他懂事聰明,教養良好,沒有一點壞脾氣,對待人事永遠克制有禮,從來不會生氣和發脾氣。
無論是學習還是交友,亦或是家世,他永遠都是最耀眼出眾的那一個。他事事都能做到最完美,所有小朋友都願意跟他做朋友。
而雲露星則是所有人眼中的怪咖,她孤僻冷漠,喜歡一個人發呆。但那天之後,所有人都知道,雲露星和祁風眠這兩個很不搭的小孩子成了很好的」朋友「。
儘管雲露星甚至都沒有跟祁風眠說一句話。
雲露星能夠聽見祁風眠的心聲,她知道對方是故意的散播的消息。但她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她很懶,並不願意費心向其他人一遍遍解釋這件毫無意義的事情。
出於對同類的敏感直覺,雲露星清楚地看穿了祁風眠的異常和偽裝。雲露星知道不僅自己猜出來了,祁風眠一定也判斷出來了。
所以他才會費盡心機地散播那些謠言,想讓雲露星主動接近自己。
但與他相反,雲露星從他身上察覺到了強烈的攻擊性。她覺得他是個麻煩,一點都不想跟他有接觸。
從那之後,雲露星就故意避著祁風眠,可惜效果不是很好。
她此後的人生的每一段痕跡,都能看見祁風眠的痕跡。
她幼年時候,沒能躲開祁風眠。
後來她被父母送進精神病院,也沒能躲開祁風眠。
她死後,也被捆綁在祁風眠的身邊。
當她重生了,祁風眠也陰魂不散的始終跟隨在她身邊,甚至還惦記著要弄死她一起殉情。
饒是雲露星冷漠又淡定,細細回想一番後也想罵一句草。
欺人太甚,陰魂不散。
一想到這,雲露星就有一點不開心了。但她想了想,依然沒懂為什麼祁風眠會突然想到殉情這件事。
她只好小聲問祁風眠:「你是開玩笑嗎?」她問的小心翼翼,表情還有幾分茫然,看上去無辜又可愛。
祁風眠微微低頭,棕色的髮絲溫柔垂落。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見過這麼生動的雲露星了,末世後的那一年,陪伴在他身邊的永遠都是躺在地下室的屍體。
屍體不會說話,也不會對他笑。最重要的是,屍體的眼睛裡沒有光。
半響,他輕輕地笑了一聲,點頭承認說:「是。」
他笑著說:「騙你的啊。」
他眼眸漆黑,不疾不徐地走向坐在狹窄天台上的雲露星,將對方困入懷中。祁風眠仰起頭,望向坐於高處的雲露星,眉眼上揚,冰冷的手指撫上對方白皙的臉頰,笑著說:「害怕了嗎?」
他的笑容溫柔又清朗,夕陽的餘暉穿透雲層灑落大地,祁風眠恰好沐浴在聖潔的光輝之下,他看上去異常溫柔又無害。
但云露星知道,祁風眠的內心瘋狂又猙獰。他溫潤斯文的皮囊下住著一片可怕的沼澤,時刻準備吞噬落單的獵物。
而雲露星就是他的獵物。
祁風眠沒有等她回復,而是緩緩地說:「我做了個夢……一個很長的夢。」他驀地向前,與雲露星雙目相對,說,「你想聽嗎?」
雲露星:……
她只是反應慢,並不是笨蛋。
此時此刻,她終於意識到為什麼祁風眠心裡一直惦記著殉情和他反常的理由了。
祁風眠大概、或許,可能也重生了。
雲露星只是遲疑了一會兒,祁風眠卻忽地笑出了聲。他歪著頭,指尖在雲露星柔軟的肌膚上流連,聲音飄忽:「看來你已經知道了啊。」
雲露星呆呆地睜大眼,沒想到自己什麼都沒說,對方就已經猜出了事實。
空氣有些安靜。她猶豫了一會兒,蹲跪在天台上,小聲問道:「你也重生了嗎?」她的聲音軟軟的,像是空中慢悠悠飄著的雲朵,又軟又綿,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陷進去。
祁風眠從高處俯眼凝視她,唇角的弧度緩緩上揚,笑容懶散地說:「是啊。」
——[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
一點都不有趣好嘛。雲露星在心裡吐槽。
祁風眠離她很近,雙手撐在天台欄杆上,將雲露星圈在自己的懷中,動作散漫卻又帶著幾分強勢的控制欲。
他離得太近了,近到雲露星能感受到他呼吸時的溫熱氣息,聞到他身上散發的淡淡清新味道。
那股味道有一點像是清晨的森林,又像是凜冬的松柏。
雲露星微微蹙眉,不自覺伸出手,輕輕地推了推祁風眠,卻被對方緩緩抓住手。
指節分明的手指微微翻轉,將女孩的手握住,然後十指緊扣。雲露星一怔,下意識想要抽開手,祁風眠卻沒有順勢放她離開自己的桎梏。
他笑了,指尖在雲露星的柔軟的臉頰流連。他慢慢湊近對方的耳垂,嗓音低醇:「你乖一點。」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朗,可熟悉他的雲露星卻有些不安,總覺得對方的語氣很奇怪。每次祁風眠準備坑她的時候,都和現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