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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雲露星忽然發現了華點。她睜著一雙茫然的眼睛,對一言不發的祁風眠說:「但這件事也不能全怪我啊, 是老吳非說要賣給我的……」
興致沖沖吃瓜的老吳:……哈???
雲露星身為甩鍋小能手,秉持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友好精神,她當即把責任都推到老吳身上:「是他說自己是女媧,給我推銷男朋友, 類型也是他親口說,他還說五塊錢一個……」祁風眠緩緩看向呆滯的老吳。
老吳放下瓜從座位上起身, 一本正經地說:「我先去海邊搭燒烤架,再見了各位。」說完他就飛快的溜了。室內溫度低的嚇人,張天才和小孫等人坐了一會兒, 也找了個藉口跟著一塊溜走了。
雲露星十分羨慕地看著他們的背影,默默思考自己有沒有什麼藉口能用。
但她還沒有開始仔細想, 便聽見祁風眠輕輕地說:「我討厭這種感覺。」
他聲音空靈, 說:「上一秒很愛你,下一秒想要殺掉你。你答應我的做不到,卻總是致力於把我撕成兩部分。」
祁風眠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出這句話,他嘴角上揚,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他沒有說謊,而是非常認真的敘述事實。
祁風眠對雲露星充滿耐心, 總是溫柔的跟她說話,脾氣好的不像話,但這也不能改變他是一個對雲露星占有欲很強的神經病。
他願意容忍對方的一切,不願意傷害對方,但卻無法容忍對方存在一絲關於背叛的想法。就算只是一個無關痛癢的玩笑,祁風眠也完全無法接受。
雲露星原本還想掙扎掙扎的,但是她忽然久違的聽見了祁風眠扭曲的心聲。
——[怎麼能存在這樣的想法啊……不如殺掉好了。]
——[什麼方式呢?跳海似乎也很不錯。]
——[我要親手摺斷她的脖子,我要看著她被海水淹沒。]
當這類熟悉又陌生的話語迴響在耳邊,雲露星莫名有些恍惚。
雲露星從小就能聽見祁風眠的心聲,那些聲音扭曲又陰暗,充斥著對自己瘋狂的占有欲。但這都是重生之前的事情了,重生後的祁風眠只想跟雲露星殉情,那些諸如此類的恐怖想法他很少再想起。
但今天雲露星再一次聽見了。雲露星本來還想繼續掙扎掙扎,想讓祁風眠收回規定學習任務這件事,可現在的她卻安靜的閉上了嘴,默默收回了那只在死亡邊緣試探的小腳,
根據她以前的經驗,現在的祁風眠似乎是被她氣瘋了。她不太想去挑戰對方忍耐極限的。
雲露星至今不知道祁風眠到底是什麼病,他有時候完全是兩副面孔,在其他人眼中,他斯文溫柔,只要有雲露星知道,他真實的性格冷漠又自私。
有的時候祁風眠很好說話,對雲露星耐心特別好,但有的是時候他卻會表現出另一面,在心底幻想如何占有和撕裂對方。
幸好的是,重生前祁風眠都沒來得及實現他的某些計劃,但這輩子云露星就不是很肯定了。祁風眠很愛她,他的愛有時溫柔有時任性,還帶著一點黑色的危險。
祁風眠不會傷害她,但某些時候他很樂意為了自己的愛去做這件事。雲露星如此了解他,因為他們是相似的同類。
雲露星比祁風眠更了解他自己。
以前的雲露星養過一隻烏鴉。她不喜歡毛絨絨的毛,也不喜歡軟軟的寵物,但是她的妹妹擁有了寵物,作為雙胞胎的她也必須同樣擁有。
為了公平。
但可笑的是雲露星不想要擁有,但為了所謂的公平,她必須擁有。
雲露星最後選了一隻烏鴉。她喜歡那隻黑漆漆的烏鴉,烏鴉會說話,會陪她一起看落葉,陪她一起數星星。
久而久之,雲露星漸漸喜歡上了她的烏鴉。儘管她家裡人都覺得她有病,但云露星特性獨立,她不在乎。
直到有一天,她在後花園看見了黑花的屍體。黑花是她的烏鴉,烏鴉是黑的,她覺得烏鴉死後開出的花也是黑色的,所以取了一個拗口的古怪名字。
看見黑花屍體的那天,雲露星面無表情,沒有任何反應。她只是沉默地把對方埋在了花園的角落。為此她的妹妹還抗議了一場,因為她害怕屍體,不想讓黑化被埋在花園。
雲露星只是沉默著用自己的雙手埋好了黑花,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瑟瑟發抖的妹妹和身旁欲言又止的父母,說:「你為什麼害怕屍體?」
她說:「遲早有一天,你也會變成屍體。所有生命都會死,或早或晚而已。」
雲露星的妹妹被她盯著,嚇得嚎啕大哭,雲家父母兩邊頭疼,最後喝止道:「好了不要說了!那只是一隻烏鴉,換個地方埋。」
雲露星從草地上站了起來,她白皙的雙手殘留著泥土,眼眸漆黑:「你們為什麼瞧不起烏鴉,烏鴉是地獄的使者,我們不比它高貴。」
雲露星從小到大都很平靜,即使被人指著罵怪胎,被人撕掉書,她也只是默默地換個地方蹲著繼續發呆。她好像天生便不懂得爭搶。
但黑花走的那天,雲露星對眼神閃爍的妹妹說:「你要是把黑花挖出來,我就把你的貓給埋進去。」
她的母親崩潰了:「雲露星你神經病啊!」
雲露星直視身前的所有人,她的眼神很冷,緩緩地說:「我沒有。我只是在維護你們口中的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