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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地,葉禹凡抓住了官鴻澤的手,緊接著,源源不斷的影像就涌了上來——
“……你怎麼能對驍川做這種事!”
他聽到有個男人在房間裡大聲地吼,可看不清那人的長相,因為他在房間外,貼著牆壁,緊張地不敢進去……
他聽到似是報紙翻動的聲音,“你說啊!為什麼——!”男人抖著手中的紙物,歇斯底里地吼聲里透著憤怒。
接著,一個含糊而沙啞的聲音說:“我不知道……不是我……”
“不知道?這人的畫都登在巴黎藝術報上了!二十歲的天才女畫家?簡直胡扯!不止我一個人看出那是夏驍川的手筆!”
他聞言,只覺得眼前發黑,身邊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手被用力地反握住……而他眼前的畫面,也更加清晰!
顫著手輕推開門,看見裡面清一色的中式家具,紅木茶几上歪歪斜斜地躺著幾隻茶碗,茶水濺落得到處都是,芙蓉花紋的地毯上,散著幾張報紙……視線向上,他看到兩個男人,竟然一眼認出了那兩人是誰!
——是的,那兩個人,一個是和官鴻澤七分相似的官林運;另一個,是曾與自己纏綿床榻的……柏長青。
“……我沒想到,我沒想到……”柏長青指著面前的人,他的面容因為激動而扭曲,“……官林運,我沒想到……你會這麼利用他……”
官林運一言不發地看著柏長青,臉色很難看。
“……你背著他結婚生子,還騙我說你愛他……”
“……我會離婚……”男人說。
“呵呵呵……哈哈哈……”柏長青卻忽然笑了起來,但是他的笑比哭還難聽,“……不,錯的是我,混帳的是我,我竟然相信你愛他……還放手離開他,把他讓給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
後面的話,他再也沒能聽下去,他感覺天都塌了下來……
他拔腿就跑,朦朧中,誰又在叫他的名字,熟悉的嗓音,透過重重迷霧傳入耳中:“……葉禹凡……”
——發狠地推開!滾!!不要靠近我!!!
近乎瘋狂地奔跑,直到氣喘吁吁……
沒想到會是這樣……
連自己都想放聲大笑了……
長青,原來你消失是為了把我讓給官林運……
呵呵……
走廊的盡頭,有個女人擋住了他的去路,那個女人身穿紅色旗袍,美艷不可方物。
“夏驍川……”女人的聲音很溫柔,他聽著,卻感覺像在心口挨了重重一鞭,被抽得渾身抽搐。
他瑟縮著退了一步,看見女人的臉上綻開一個讓他厭惡的笑,她說:“現在你該相信我說的話了吧……”
他喘著氣,聽女人又說,“現在你還覺得,他是愛你的嗎?”她的聲音像是一匹柔滑的綢緞,緊緊地纏上了他的脖子,“你真是個傻瓜,他怎麼會愛上你這個瘋子呢?”
“不……我不是……”他聽到自己無力的辯白,可是脖子上的綢緞越肋越緊,他漸漸無法呼吸。
女人忽然變得很兇,像是聊齋里揭掉了畫皮的惡鬼,露出青面獠牙:“你這個瘋子,你不配得到他!你不配得到愛!!”
……
他好難受,好痛苦,好想衝上去用手指抓破她的臉,讓她的臉上也流出衣服的顏色!
去吧,去吧!……讓她變成紅色!全是紅色的!!
啊啊啊——他瘋狂地喊了起來!
心疼到麻木,視覺,聽覺……所有一切都在消失。
省過神來的時候,葉禹凡感覺身體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骨頭,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身下似乎是柔軟的床鋪,耳邊有人在輕聲地說話……
“剛打了緊急救助的電話,救護人員馬上就來……”
他睜開眼睛,看見床邊圍著一堆人,“他醒了!”不知誰說了一句,接著床榻一陷,柯競坐到葉禹凡邊上,一臉緊張地問:“你剛才怎麼了?”
“……”他也很想知道,自己怎麼了,可除了回憶起來的那段往事,他的腦海里一片空白。
“你不記得剛才的事了嗎?”這次,是官鴻澤聲音。
葉禹凡忽然想到了什麼,急道:“別叫醫生!”
柯競皺眉:“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葉禹凡掙扎著從床上起來,搖頭道:“我沒事了,真的沒事……”
搖搖晃晃,連身體都撐不穩的人,一點都沒有說服力,可“病人”卻還在無力地搖頭,說自己沒事。
誰也不相信他的話,這個人剛才像是犯了心臟病一樣抓著官鴻澤的手,兩眼發直,氣喘吁吁,像是要笑,又像是要哭,誰叫他都沒反應,到後來還開始渾身顫抖,昏迷……他把所有人都嚇壞了!
“我從小就有這毛病,只是今天忘了吃藥……”葉禹凡胡亂地撒著謊。
眾人面面相覷,連當事人都這麼說,他們還能說啥?
只有柯競抱臂站在邊上,一臉狐疑,而善於察言觀色的官鴻澤,在看到柯競的表情後,也抿起了唇。
第69章 找回答案
葉禹凡虛弱地重複:“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
國內的診斷經歷太慘痛,給他留下了很深的陰影,何況他的“病”不同尋常,不知道國外醫生的醫術如何,但萬一被發現端倪,難保不會出現第二個“芮北年”。
“Are you sure?”柯競還有點不太放心。
葉禹凡不顧額上直冒的虛汗,堅持道:“取消掉急救請求,我不去醫院!”不管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是靈魂附體,還是轉世重生,在他自己弄明白事情的真相之前,絕對不能去醫院冒險!
見眾人無動於衷,葉禹凡大喊了一聲:“Please cel it!”
“……”那一瞬,大家都被葉禹凡身上迸發出來的強勢給鎮住了,一時竟沒人提出異議。
而剛剛給醫院打電話的傢伙,頂著被工作人員誤會惡作劇的壓力,無奈地按下了重播鍵。
“你臉色看上去很蒼白,要不要再躺著休息一下?”官鴻澤體貼道。
葉禹凡沒有回答,亦沒有看他,記憶里揪心的疼痛揮之不去,精神的透支更讓他疲憊萬分……罷了,該算的帳,來日可以慢慢再算。
等他躺下後,房間裡的人也魚貫而出,大家似乎都在想葉禹凡的事,但心思各異。
何月夕和郭哲愷兩個人眨巴著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何月夕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原來他真的身體不好……嘿嘿!”
郭哲愷吐槽道:“小月,你怎麼能因為他身體不好而高興呢!”
何月夕:“……”
落地窗邊,唐真抱著手臂,愣愣地望著院子裡的植物。
方毅遞給她一杯溫牛奶,勸道:“真真,就算你是一時興趣,我也不希望你和他有什麼關係……你也看見了,他剛才那個樣子……”方毅攤攤手,表示不敢恭維。
唐真放下舉到唇邊的奶杯,沒有心情再喝。
“我聽說,很多學藝術的人精神都有點問題,”方毅瞥了郭哲愷一眼,小聲道:“那個傢伙看上去也有點神經兮兮的,好像缺根筋,其實,你要是喜歡傅廷信那樣的人,我倒也放心……”還想繼續說,卻見唐真把杯子塞回自己手裡,不耐煩地走開了。
他表情一僵,跟上去問:“你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
唐真不想理他,直接去洗手間,把尷尬的方毅關在外頭。
她心裡有種酸酸的感覺,很難受……
脆弱的,單薄的,痛苦的,堅強的,冷冽的……腦子裡全是那個人的身影!
第一次想要了解一個男生,了解他的過去,他喜歡的,他討厭的……
第一次不是為了得到,而是想付出,想陪著他,照顧他……
第一次為一個男生心疼……原來是心疼的感覺嗎?唐真疑惑地撫上自己的胸口,無奈地笑了笑。
柏晴趿著拖鞋去廚房泡檸檬,聞見一股藥味,問保姆:“這是什麼?”
“少爺讓我給那位客人煮碗參湯。”保姆關心道,“他現在好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