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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禹凡一臉惆悵,自己說的可都是實話!“我和唐真說清楚了,今天就回自己宿舍住。”他轉移話題。
柯競哼了一聲,嘲諷道:“自己記得吃藥,一會兒發病了可別打電話給我!”
葉禹凡:“……”
葉禹凡現在只想靜一靜,理一理思緒。柯競是個不錯的朋友,但不適合當“樹洞”,更不像一個會為朋友排憂解難的人,何況柯競與官鴻澤那個圈子的人有牽扯不斷的關係,萬一不經意間曝露了他的身份,難免會讓自己再度陷於危險之中。
回到宿舍,葉禹凡用活動室的電腦上網,查了一下“夏驍川”,和預想中一樣,網上根本查不到這個人。
早年網際網路資訊並不發達,能用的國內搜尋引擎也只能搜到一些中央的大型新聞,葉禹凡心中空落落的。
他返回學校主頁,漫無目的地瀏覽著學校的歷史、師資力量等信息。
皇家藝術學院不愧是全球最好的藝術院校,許多教授都是名震世界的藝術家,只可惜這裡頭沒有中國人,也不知道,這些教授們是怎麼看待中國藝術的,二十年前夏驍川所處的年代又是什麼樣的光景……等等!葉禹凡忽然想到,柏長青控訴官林運時提到過“巴黎藝術報”、“天才女畫家”、“不止他一個人看出那是夏驍川的手筆”……這麼說來,夏驍川的畫上過巴黎的報紙?而且,應該有兩個以上的人熟悉夏驍川的畫!
葉禹凡一震,隨即又想到學校里的老師們,倘若有人二十年前身在巴黎,或在巴黎接受教育,那麼他極有可能會關注“巴黎藝術報”,說不定還記得那個“天才女畫家”的信息!
葉禹凡第一個想到了安德魯,他記得安德魯是法國籍的!
在搜索欄里輸入“安德魯”的名字後,網頁很快跳出了他的簡歷,葉禹凡快速一掃,驚喜地發現安德魯畢業於法國國立巴黎美術學院,而且曾留校任教達十年之久!
他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先找安德魯詢問一下他所了解的中國藝術家。
轉到郵件頁面,葉禹凡給安德魯寫了一封預約tutorial的信,可發送後僅兩秒就收到了自動回復!
回復里安德魯說,他臨時前往美國出差,要半個月以後才會回來,如果學生希望得到作畫上的指導,可以暫時聯繫實習導師Lee,否則就只能等他回來;如果是諮詢year trip的信息,就聯繫year trip分組帶隊的老師,並祝大家旅行快樂。
葉禹凡沮喪地退出郵箱,去查看分組情況,備註里寫,學校安排了三十多名老師負責這一次出行,學生們每天都會收到來自帶隊老師的電話,以確認位置和安全信息。
葉禹凡記下了帶隊老師的聯繫方式,回到房間,剛關上門,手機就響了起來。
看了一眼那串熟悉又陌生的號碼,葉禹凡輕笑著按下接聽鍵。
電話那頭也是萬分熟悉又好像有點陌生的聲音:“下班了麼?”
葉禹凡:“你又這麼晚沒睡?”
江冰說:“我這不掐著你下班的時間嘛!”
葉禹凡歉疚道:“忘跟你說了,我今天沒去上班。”
江冰:“怎麼了,改邪歸正了?”
葉禹凡:“什麼改邪歸正啊,別亂用成語。”
江冰:“那你今天幹啥去了?聽口氣心情不大好啊。”
葉禹凡:“……怎麼聽出來的?”
江冰:“感覺唄……跟我說說啊,是不是被外國妞甩了?”
和江冰聊天,總能讓葉禹凡覺得輕鬆,好像這世上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江冰智商低,江冰笨,江冰腦子不會轉彎……這些葉禹凡都知道。
可換句話說,江冰直覺准,江冰不拐彎抹角,江冰不會想太多……這些恰恰是葉禹凡所需要的特質。
“我遇到上輩子害過我的人的兒子了。”葉禹凡毫無壓力地對江冰坦白。
江冰反應過來,說了句“我暈”,就自然地往下問:“他是誰啊?”
——就是這樣,江冰對葉禹凡有一種傻瓜式的信任,葉禹凡甚至覺得,自己說是火星來的,江冰也只會震驚那麼一下下,然後好奇地問他“火星是什麼樣子”。這些不符合常理的設定在別人還糾結於“你的問題有問題”時,江冰已經進入被問的狀態了。
葉禹凡說:“他和我一個學校的,家裡很有錢,他們家在國內很厲害,尤其在藝術這一塊。”
“哦,那你小心點啊,”江冰鄭重道,“別讓他發現你是重生的……”
葉禹凡忽然很想笑,但是他沒有,他也很認真地回答江冰:“嗯,我知道。”
江冰有點擔心地問:“你還記得他爸為啥害你嗎?”
“記起一點兒,好像是因為我畫畫比較好,他利用我……”葉禹凡下意識地避開了“情愛”的方面,道,“具體還不是很清楚,但我對他印象並不好。”
“這老混蛋,”江冰罵道,“他肯定想不到你復活了!你加油,好好畫,等學完了回國再去整死他!”
葉禹凡:“……”
江冰:“放心,我會在暗中支持你的!”
葉禹凡嘴角抽了抽,道:“……哎,對了,過兩天我們要去義大利寫生,大概一個禮拜。”
江冰:“哇靠!!!給我帶一件皮耶羅的球衣啊啊啊~~~~~~!”這廝瞬間從暗黑系轉變成了二貨系!
葉禹凡無語地答應:“我會留意的……”
江冰又說了一堆,多是和足球有關的,最後才問:“那下個禮拜是不是不能給你打電話了?”
葉禹凡故意道:“是啊。”其實他前兩天已經去營業廳開通了短時期的國際長途,否則出國後就聯繫不到帶隊老師了。
“發簡訊呢?”江冰的聲音有點可憐,好像給葉禹凡打電話發簡訊就是他的精神食糧。
葉禹凡輕咳了一聲,道:“你試試唄,要是我回了,就說明能收到。”
江冰這才踏實了點兒。
一通電話讓葉禹凡陰鬱了一天的心情莫名明朗了起來,他冷靜下來,想到今天的派對,官鴻澤的熱情、禮貌和無可挑剔的氣度,不由抬起手掌捂住了自己的臉……還是太衝動了。
他安慰自己說:夏驍川,不要再受過去那些愛恨的折磨了,我會幫你找到答案,我會讓你這輩子好好地活下去,我和你,一起。
次日,葉禹凡把自己的小組信息發給官鴻澤,由於學生大規模出行,為了防止擁堵,不會在同一時間前往同一處。九個小組又被分成三大隊,前往三個不同的城市。
陰差陽錯,葉禹凡的遊程恰好和何月夕所在的組相同,首站是米蘭,兩天後前往佛羅倫斯,最後去羅馬,而柯競竟然和郭哲愷分在同一組!
於是,幾個人之前一廂情願的決定成了泡影,只能拆分合住,葉禹凡倒無所謂,正好能趁這次和對方培養培養純潔的友情。
但柯競就鬱悶了,他老覺得郭哲愷的腦頻和自己不在一個波段。
一周後,幾個人結伴去機場,各自飛往不同的目的地。
郭哲愷就像個初次春遊的小學生,興奮地難以自制,柯競被他吵得一臉黑線,趁上廁所時偷偷和葉禹凡抱怨:“還是跟你一塊兒比較清靜!”
葉禹凡:“……”
何月夕和葉禹凡結對,則是快樂和痛苦並存,這大半年來他和郭哲愷形影不離,現在一分開還覺得挺不自在的。
機場裡到處都是皇家藝院的學生,有的背著畫板,有的提著工具箱,特徵明顯。學生們三五成群地湊在一起,操著各種各樣的語言,熱鬧得不得了。
大家的班次大都隔了沒幾個小時,葉禹凡不可避免的在機場看到官鴻澤一行人。
但見到他們的一瞬間,葉禹凡心裡不由暗罵了一聲“靠”!
身穿黑色風衣、手拉黑色皮箱的官鴻澤,畫板呢?速寫本呢?顏料箱呢?有誰能看得出他是藝術生?……丫是去義大利拍黑手黨電影的吧!
還又那個叫傅廷信的傢伙,是什麼都沒帶嗎?葉禹凡覺得自己已經夠輕裝上陣了,結果人家穿了條牛仔褲、戴了副墨鏡就出門了,他是去度假的吧?
哦,還真有幾個混在裡面的不是藝術生呢,葉禹凡見唐真拎著個小手提包,和柏晴手挽手站在一起,她倆又是來幹嘛?送飛機嗎?
葉禹凡扭過頭,假裝沒看見他們。
“是官鴻澤他們誒,”何月夕卻在邊上解釋起來:“我聽說他和傅廷信、柏沐三個人本來是不同組的,但為了一起行動,特地向學校申請了轉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