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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青——!”葉禹凡拔高聲音大叫一聲,黑衣男人的身形一頓,便欲疾步離開。
“不!”葉禹凡快步追了過去,“……不要走!”
最後那一米,他幾乎是飛撲過去的,身體因為前傾的慣性而跪倒,他順勢抱住了男人的雙腿,哀求道:“長青,求求你,不要走……”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像是悲劇電影最煽情的片段。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儘管心中有無數個問題,可這一刻,誰都沒敢驚擾他們。
背對著他的黑衣終於為之所動,回過頭來。
看見他的面龐,幾個人又是一驚,郭哲愷已經忍不住地喃喃出聲:“這大叔是明星嗎……”
而這個讓葉禹凡悽厲挽留的男人,卻並沒有他們想像中那麼冷酷無情——那雙深邃的眼中,早已噙滿了淚水。
葉禹凡跪坐起來,朝男人張開手臂,男人也如人所願地擁他入懷,他渾身顫抖,寬闊的肩膀正好把少年整個攬入懷中。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葉禹凡反覆懇求著,語氣中的絕望讓不知所以的眾人都聞之心悸心痛!
“你瘦了……”葉禹凡把臉埋在對方心口,貪婪地呼吸著對方身上地味道。
男人眼中的淚水終於在這一刻傾瀉而出,他親吻著葉禹凡的耳鬢,哽咽道:“我老了。”
葉禹凡緊緊地抓著對方的背,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浮木:“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認得。”
男人淚如雨下,哭得不能自抑。
芮北年驚詫羞憤地站在原地,為什麼?他不明白,為什麼夏驍川會知道柏長青在附近!而他的長篇大論還抵不過柏長青的一個身影!
兩人抱在一起耳鬢廝磨,等情緒稍稍平復了些,柏長青抱著葉禹凡站起來,嘶啞著聲音問:“你願意跟我走嗎?”
葉禹凡痴痴地望著他,仿佛他的世界裡只有這一個人,還是那句話,“別離開我。”他哀傷地說。柏長青親了親他的額頭,“嗯。”
芮北年回過神來,立即制止:“你想帶他去哪裡?”
柏長青一語不發,泛紅的眼眸橫掃過來,眼神瞬間轉換,銳利如刀,在場所有的年輕人都被那人的氣場壓得屏住了呼吸。
芮北年氣弱地退了一步,不甘心道:“……你會害死他的!”
柏長青腳步一頓,芮北年見狀又道:“你說他不是夏驍川,對,在那之前,的確不是,可現在是了!”沒有人聽得懂他在說什麼,除了柏長青。
芮北年激動道:“你對夏驍川的影響太大了,如果你帶他走,夏驍川的靈魂很可能會反噬本主,那樣一來,葉禹凡就再也不會出現了,他會徹底消失的!”
可唯一能理解這些話的人,卻在沉默片刻之後,輕飄飄地回了他一句——
“那,又如何呢?”
第149章 久遠的年代
是啊,那又如何呢?對柏長青來說,重要的只是夏驍川!
自詡睿智的芮北年頭一次發現自己是如此愚笨,面對著這樣的柏長青,他竟無言以對。可儘管如此,他也不能就這麼放任柏長青帶走葉禹凡!
“你給我站住!”他臉上露出驚恐之色,像個強詞奪理的蠻夫想要衝上去硬攔。
就在那一刻,唐真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舅舅!你讓他們走吧!”
芮北年扭過頭,瞪著唐真:“你不想要葉禹凡了麼!你不是喜歡他嗎?”
唐真的聲音帶著哭腔:“就算我得到了他,也不是他本人啊,他喜歡的人根本不是我,而是,”少女伸手指向了柏長青,“……那個人啊!”
芮北年:“……”
“葉禹凡會消失?你什麼意思?”已從樹叢後現身的何月夕等人還不明狀況,柯競直接上前一步質問,並報上身份,“我們是他的朋友。”
“沒錯!”芮北年像是得了幫手,指著柏長青懷裡的人,激動地解釋:“剛才你們看到的人不是葉禹凡,而是夏驍川!你們知道夏驍川是誰嗎?他是二十年前死去的一個藝術家,清朝至建國近三百年來最著名的藝術世家——姑蘇夏氏唯一的後人!葉禹凡就是被那個人附身了!!!”
眾人:“……”
芮北年:“以前的葉禹凡是個毫無藝術天分的普通高中生,可不到兩年,你們看看,他成了什麼——那個在藝術大賽上得優勝獎的人,S.A.Fale!你們還不知道吧?哈,其實S.A.Fale就是葉禹凡!哦不!S.A.Fale就是夏驍川!”
柯競等人嘴角抽搐,葉禹凡是S.A.Fale這事他們早知道了,什麼夏什麼川的,跟那個人有什麼關係?
再說葉禹凡的努力他們都有目共睹,照此人的意思,愛因斯坦小時候還被老師罵笨小孩呢,難道他成為舉世聞名的大科學家也是被神靈附體嗎?簡直謬論!
唐真走向芮北年,搖頭道:“舅舅,我不知道你到底怎麼了,也不知道你想怎麼治好葉禹凡的病,可是現在的你讓我覺得非常陌生,非常可怕……”事實也確實是如此,比起柏長青和葉禹凡,在場的人看芮北年的視線更為驚詫和疑惑。
芮北年憤怒地想要大聲吼叫——你沒聽明白我剛才說了什麼嗎?那不是葉禹凡,而是夏驍川!
可對於從未了解過葉禹凡病情的人來說,這樣的話,又有誰會相信呢?無論他怎麼解釋,這會兒都只會顯得他自己更像個瘋子罷了!
而柏長青就在這樣一種詭異的氣氛中,不管不顧地抱著葉禹凡離開了。
“鴻澤!你去攔住他們,別讓他們走!”芮北年撲過去,雙手扣住官鴻澤的肩膀,急道,“我知道你也喜歡葉禹凡,我知道的!”
官鴻澤:“……”
芮北年面目猙獰道:“夏驍川會吞噬掉葉禹凡的靈魂,徹底取而代之!”
“芮叔……”官鴻澤不能理解地看著芮北年。
在芮北年的結論中,夏驍川是被人洗去了和柏長青有關的記憶,這才愛上了官林運,而已患有人格分裂的夏驍川卻因記憶矛盾陷入魔怔,導致更嚴重的精神疾病,甚至因此死亡,但夏驍川的靈魂還尚存尋找愛人的執念,於是死後又在葉禹凡的體內復生——這樣的怪力亂神之說,從一個接受系統科學教育的醫生口中出來,實在讓人無法置信!
而芮北年仿佛有讀心術般的本領著實讓官鴻澤感到恐懼——他從沒與對方提起過自己對葉禹凡的遐思,他還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
官鴻澤看著芮北年,問道:“既然夏驍川能被人強行洗腦,那為什麼葉禹凡不能被強行灌輸記憶呢?”
“啊……”芮北年脫了力似的跪坐在地上,痛苦地抱頭呻吟。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沒有人理解他,他是為了葉禹凡好,為了這些人好,他根本就沒有說錯什麼啊……
“他是你舅舅?”不遠處的柯競問唐真,唐真紅著一雙眼睛點了點頭。
柯競一臉鄙夷地看了芮北年一眼,心道,這家子人果然沒有個好東西!“官鴻澤,到底是怎麼回事?”看來還是問官鴻澤,比較靠譜點。
官鴻澤還怔怔地望著柏長青和葉禹凡離開的方向,表情顯得有些疲憊。
“那個人是誰?”柯競又問,他指的是那個黑衣人。
官鴻澤:“柏長青。”
柯競挑眉,柏家的?他怎麼沒聽說過柏家有這號人?
官鴻澤又道:“他是柏晴和柏沐的……叔叔。”
“難怪看著眼熟,柏沐跟他長得挺像的……”柯競摸摸下巴,疑惑道,“可是,葉禹凡怎麼會認識他?”
官鴻澤搖頭,他也不知道,或許,只有葉禹凡本人能說得清楚吧。
——
在老漢姆街住了大半年,葉禹凡才剛知道附近竟開了一家旅店,這家旅店和葉禹凡他們租的房子僅隔了一條支路。
旅店是由別墅改造的,隱藏在園藝植物中,沒有招牌,極其隱蔽。
一樓是簡易的小酒館,接待外加休憩,二樓是供客人暫住的旅舍,柏長青就住在這裡。店老闆是法國人,見他回來,熱情的用法語打了個招呼——他知道這位來自中國的紳士聽得懂。
傍晚店內沒什麼人,其實就算是黃金時段,人也不多,因為這裡實在太小、太隱蔽了。
柏長青把葉禹凡帶到木質樓梯下方的沙發位置,讓他先坐下,自己去吧檯。葉禹凡怕他丟了自己似的,緊張地拉住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