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泓韻集團大廈附近,終日圍滿了各個報社、電視台的記者,進出公司的人起初還坦然接受採訪,卻沒想到一兩句話都能被記者抓著大做文章 ——《泓韻員工稱工作制度慘無人道》、《泓韻高級簽約藝術家曝自身待遇等同民工》……
晚上九點,泓韻集團總會議室的燈還亮著,這裡正在召開緊急會議。
“合同事件調查清楚了嗎?”
“回董事長,合同屬實,羅霄簽的是老董事長在位時制定那一系列合同,合約期間,羅霄也的確有長達三四年時間沒有創作出任何作品。”
官林運蹙起了眉頭,上一輩掌權時的做法的確有很多弊端,可當年為了集團發展,也不得以,不過那些都在他接手後逐步改善。
然而,讓他覺得蹊蹺的是,羅霄那個年代的合同早就在十年前就廢除了,樣版又是作為秘密文件被集團最高層鎖定,媒體是如何得知的呢?
“羅霄的悲劇,和當年不成熟的制度有關係,但也不全在公司,畢竟和他一樣的簽約者不少,但出事的卻只有他一個。媒體自發挖掘泓韻醜聞不太可能,依我看,這背後必定有位高權重者的指引和支持……”
一人補充道:“而且,無論我們說什麼,記者都會寫成負面新聞。”
另一人嘆了口氣,惆悵道:“泓韻到底惹了誰了?怎麼毫無徵兆地忽然發難!”
……
會議持續到深夜,官林運一身疲憊地回到家。
“老爺,少爺剛剛打電話來詢問情況,”老鍾接過官林運的外套,道,“他在國外也看到新聞了。”
官林運道:“告訴他沒什麼大事,讓他專心念書。”
老鍾笑道:“也是,泓韻那麼大的一個集團,立足國內藝術領域半世紀有餘,再怎麼也不至於讓報紙說兩句話就到不堪支撐的地步。”
“嗯……”這一聲“嗯”,官林運應得卻是略微有些遲疑。
事情並沒有老鍾說得那樣輕鬆,次日,就有娛樂雜誌將筆鋒指向泓韻集團內部的高層,曝光他們日常生活的奢靡與yín亂。很快,此人就接到檢察院的配合調查通知,稱有人舉報他涉嫌行賄。
這一來,集團面臨的就不僅是公關危機這麼簡單了,如果行賄的罪名真被落實,集團長久以來建立的關係網都會破裂!
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隨著檢察機關的介入,原本鐵板一塊的三大集團之間也有了fèng隙,唐氏率先發聲背棄盟友,稱並不與“相關人士”同流合污,記者當即採訪了唐氏旗下的幾位設計師,問他們對泓韻醜聞有何看法。
“儘管做設計與做藝術有關聯,但是我們還是有著本質區別,”一位設計師坦言道,“唐氏集團旗下的公司主要與員工簽訂僱傭合同,而非買斷合同,可泓韻、藝世與藝術家的關係等同於娛樂公司與藝人的關係,泓韻被曝光的那些事,在他們那一行是司空見慣的。”
公眾聞言大震,和娛樂公司差不多?那到底是有多黑暗啊!
此刻,與泓韻僅隔一條馬路的藝世集團內部,年輕掌權者柏凌坐在辦公室內,看著報紙冷哼:“唐氏這一步,走得可真是決絕,他們這麼做,就意味著日後與我們的合作也終結於此。”
身邊的秘書問道:“現在也有不少針對藝世集團的負面新聞,我們該怎麼辦?”
此次的輿論攻擊的矛頭主要指向官家,和藝世有關的新聞多半是被泓韻牽連,沒有一家媒體獨獨針對我們,”柏凌眯起眼睛,道,“也不必急著和泓韻翻臉,再看看形勢。”
事態惡化的速度超過眾人的想像,而這背後的的主導者似乎還對此不甚滿意。
不日,《城市藝術報》再次發表了一篇讓人憤慨的文章,揭露十七年前泓韻集團封殺優秀青年藝術家的事件,而那次事件的主角,正是葛欽舟!
筆者揭露,葛欽舟曾是國立美術學院的學生,十七年前獲得全國最優青年藝術家稱號,泓韻曾有意向與他簽約,年輕氣盛的他因不能忍受泓韻提出的條件而拒絕,泓韻惱羞成怒,揚言將他封殺。此後十餘年,葛欽舟的畫作再無機會出現在市場上,最終,他只是做了一名默默無聞的兼職老師,平時帶一些喜歡畫畫的學生以賺錢度日……
葛欽舟曾經的同窗,現華夏美院版畫系副教授梁雲清也接受了採訪,梁雲清道:“欽舟是當年我們那一屆最有才華的人,也是為數不多我所敬佩的同齡人之一,他年輕時追求自由、放蕩不羈……遭遇那樣的事,是他的不幸,我還深深記得,當年我勸他退一步時,他用了李白的一句詩來回答我,‘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試問在如此現實的社會,還有多少人能坦坦蕩蕩地說出那樣的話?這麼多年來,他始終沒有變,聽說他現在也很滿意自己的生活,只是可惜了他的才華,他原本,應該會有更大的作為。”
事件見報後,更多藝術家忿忿不平,惋惜有之,憤怒有之,一時間,舉國上下都似形成了一股聲討泓韻的勢力。
而就在這時,唯留與之並肩的藝世集團也通過媒體公開表態:早期行內與藝術從業者簽訂不公平條約是企業發展初期的錯誤行為,但隨著藝術行業的發展,藝世集團在不斷改善這種關係,這從歷年集團內部的合約者滿意度調查結果中就能體現,而這個滿意度,藝世集團很有信心地表示,他們是在行內處於領先地位的,不尊重藝術家思想與人格自由的事,藝世從來沒有做過,以後也不會做。
這時不得不讚嘆藝世公關部的處事手段,他們對泓韻不反戈,就代表日後有友好合作的可能,而承認自身早年錯誤並做良好表態,又能會挽回一些流失的人氣。
可泓韻的以為高層看到新聞後,卻異常憤怒:“三大集團從很早開始就抱團相護,許多行內規則都是共同協定,其間關係不言自明……看看現在,一個個就知道明哲保身!”
泓韻腹背受敵,形象一落千丈。近日,集團旗下有不下二十名簽約聯名要求修改合同提升待遇,更有幾個名氣不錯的藝術家提出與泓韻解除合同的要求,這半年間早已確立與泓韻簽約的優秀人才,也在此時表現出了猶豫的態度。
集團會議中,有人道:“輿論壓力根本不能夠成為這些人違約的條件,他們應該知道一旦違約需要承擔多大的責任,這事,如果沒有人在背後指引,絕不可能發生。”
仿佛是印證了那人的猜測,次日,這些聯名者就因合同糾紛,一紙訴狀將泓韻集團告上了法庭,絲毫沒有給東家一點迴旋的餘地!
此刻,地球另一邊的西里市,仿佛是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以克里斯?費昂個人名義展開的藝術創作比賽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而作為全球首屈一指藝術學院所在地的西里,被選為初賽地點,即將迎接參賽選手的到來。
比賽一周前,賽事方公布了初賽形式:三小時的即興創作,以匿名方式接受評審團評選,隔日選出優勝作品,之後持續一周開放異議權。
這個形式獲得了大部分關注者的認可。各地參賽者水平參差不齊,其中也不乏找人代筆等作弊行為被選中的賽手,即興創作是最能體現參賽者藝術素質的方式,匿名評選則能避免黑幕發生,之後的開放異議又能保證評選結果的公正。
初賽當日,皇家藝術學院內聚滿了來自各地的參賽團體,他們或以學院為單位,或以國家為單位,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
入場一角,幾個中國人模樣的青年背著畫包,一臉正色地聽著帶隊老師的叮囑,他們是中國藝術院校聯盟選拔出的三個參賽者。
“三個小時的即興創作其實已經把作品形式限定在一定範圍之內,參賽者要麼以畫技取勝,要麼以創意討巧,無論哪一個,都是很考驗參賽者藝術功底、素養和思維,而光拼畫技,在上百個精英參賽者中,勝率非常小。”帶隊老師道。
“是啊,連皇家藝術學院都只選出十名學生參賽,可想而知,這十個人已經是頂尖中的頂尖了。”朱昱不太有信心地說。
黃淳耀道:“其實我們也有優勢,我們有國畫功底,這是那些老外都不具備的,在創作中儘量融入一些國畫風格,展現我們的特色,才有可能脫穎而出。”
帶隊老師道:“對,但你們別忘了,參賽選手中不止你們一個會中國畫的,我聽說,皇家藝術學院的參賽代表中,有個中法混血兒,中文名叫傅廷信。”
夏旌:“那是誰?”
帶隊老師:“他是華夏美院院長傅容國的侄子,國畫大師傅然前輩的孫子。”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