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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在意,我家很大,可就我一個人住,平時我也很忙,可能經常不在,但有個叫Sara的女傭可以照顧你的起居,而且那兒環境幽靜,適合養身體。”
葉禹凡一聽他說很忙,自己卻還耽誤了對方一整天,更加不好意思:“Ian先生,我……”
“別忙著拒絕,想想你現在的處境,再逞強就是給自己找罪受了。”Ian適時地提了一句。
葉禹凡一怔,垂下眼睛,腦子飛快地轉著……
總覺得哪裡有點奇怪,一個陌生人為什麼會對自己那麼好?不但出手相救,還提出各種對自己有利的條件,無欲無求地幫助他……僅僅因為自己是中國人?
剛剛葉禹凡拜託Ian去找柯競,其實Ian也可以留字條給對方,寫下聯繫號碼,等對方主動聯繫,但Ian沒有,反而還熱心地攬下了這件事。
不能怪葉禹凡多疑,今天的事讓他徹底受了驚,毆打他的人來路不明,不單是唐真的愛慕者有嫌疑,其他人也有,因為他身上背負了S.A.Fale和夏驍川的所有秘密……
“我還認識幾個中國朋友,他們住在老漢姆街43號,”葉禹凡看向Ian,“有一個叫Lustre的,是官家的少爺官鴻澤,他也在西里念書,您認識嗎?”
“官家?好像聽說過……”Ian想不起來,問道,“他是誰?”
葉禹凡觀察著Ian的表情,問:“您對國內的藝術圈不熟?”
Ian:“嗯,我九歲就跟哥哥去F國了。”
九歲,十五年前?
“您的哥哥是藝術愛好者,那他對國內的藝術界是不是很熟悉?”葉禹凡眨了眨眼睛,裝出天真好奇的模樣。
“也還好,我很小的時候聽他說過一些事,但他不是很喜歡國內的藝術氛圍……”Ian似乎想到了什麼,問,“官家是不是那個什麼韻集團的那個藝術商家?”
葉禹凡點點頭,半是欽羨半是讚賞地說:“你那么小就去F國了,中文居然還說得那麼好。”
“額……”Ian英俊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羞赧的表情,“說來慚愧,我小時候很內向,只黏著我哥一人,甚至還有點自閉,直到十四歲,我哥實在受不了,把我送去了寄宿學校,我才開始真正融入F國的大環境,在那之前,我都只說中文……”
葉禹凡這一刻才鬆了口氣,考慮起Ian的提議。
Ian還沒忘記葉禹凡的話題,很自然地問:“你剛才說,你的朋友住在老漢姆街?要我再幫你去看看嗎?”
葉禹凡有點感動,看來Ian真的只因為自己是同胞才熱心相助。
他搖搖頭,誠懇道:“左右都是要麻煩您,還是去您家打擾兩日吧,等我身體好些了,我就自己找地方住。”
“到時候再說吧,”Ian起身道,“我去幫你辦理出院手續。”
葉禹凡:“嗯,拜託您替我留下收據,醫藥費我會如數還給您的。”
“好。”Ian笑了笑,這次沒再說什麼。
——
寬闊荒涼的路邊,幾個人盯著地上的血跡,臉色都很難看。
“希望不是他……”柯競慘白著臉低喃。
官鴻澤冷靜地分析:“假設真的是葉禹凡,要麼是在這裡出了車禍,要麼是遭劫了。”
傅廷信皺著眉道:“大白天在西里還會被搶劫?”
柯競狠狠地剜了身邊的男人一眼,男人面無表情地推卸責任:“我早上有提過幫他叫車,他拒絕了。”
官鴻澤:“我們去附近的警局問問吧,如果是前者,事發後肯定會有警察過來處理。”
一個小時後,幾個人臉色灰暗地從警局出來,沒有和葉禹凡有關的記錄……
大伙兒去官鴻澤家商量對策,一到家,就有人圍上來問怎麼樣了,柏晴和唐真都在,後者尤其愁眉不展。
官鴻澤把情況轉述了一遍,看了看手錶,道:“報失蹤的話,還要等十個小時。”
“額,那就再等等唄,”一個青年湊上來提議道,“都餓了吧?先吃飯吧!”說話的人正是方毅,但沒有人回應他。
在異國,為數不多的中國人里,一個前幾日才剛見過的同窗好友失蹤,誰還有心情想吃飯?
方毅嘆了口氣,假裝關心道:“這種事竟然會在西里發生!”
客廳里唯一一個陌生的男人忽然盯住他,冷冷地說:“沒有什麼不可能。”
方毅渾身一個激靈,莫名有種被看穿了的感覺。他尷尬地笑問:“這位先生好像是第一次見啊!請問怎麼稱呼?”
官鴻澤為他介紹:“這位是柯競的姐夫,邱松,邱先生。”
“邱松?”方毅臉色一變,叫道:“您是楓葉集團的邱董?”
男人頷首,方毅哈哈大笑:“久仰久仰,我說怎麼這麼面熟,去年家父帶我參加國內的留愛慈善活動,我在那裡還見過您!”
“呵呵。”邱松雖然是笑著的,但眼神依舊冰冷。
方毅看向柯競:“哎,柯競你怎麼不早說啊,你爸出事以後我們都很擔心你,咱們幾年的老同學了,有困難也不打聲招呼就悶聲不吭躲起來了……還好有你姐夫照顧你!”
“哼。”柯競一聲冷哼,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惡。
邱松瞄了柯競一眼,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我說,你們幾個也訂了後天回國的機票吧,如果一直找不到葉禹凡怎麼辦?”傅廷信忽然問。
官鴻澤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改期。”
柏晴聳聳肩:“反正我和鴻澤一起走。”
唐真忙道:“嗯,我也等葉禹凡有下落了再說。”
方毅急了,看著唐真道:“那個傢伙跟我們交情也不是很深吧,一年來都沒見過幾次面……”這回讓他閉嘴的卻是官鴻澤。
官鴻澤有點惱怒地看著他說:“葉禹凡要是在西里出了事,我不會坐視不管。”
唐真也不耐煩地瞥了方毅一眼:“你這人怎麼這麼說話呢!你要覺得麻煩你就先回去吧!”
方毅:“……”
邱松從口袋裡抽出煙盒,用手指輕輕地彈著:“能抽菸麼?”
“到這邊吧。”官鴻澤替他拉開了客廳通往花園的玻璃門,邱松走過去,給了官鴻澤一個眼神,官鴻澤會意,默不作聲地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煙,跟了出去。
“有什麼話說?”官鴻澤開門見山地問。
邱松慢慢地吸了一口煙,道:“姓方那個小子,估計有點問題。”
官鴻澤:“什麼意思?”
邱松:“他在刻意轉移你們的注意力。”
官鴻澤:“你怎麼知道?”
邱松垂眼輕笑:“我是局外人,旁觀者清。”
官鴻澤皺眉:“……他知道葉禹凡的下落?”
邱松:“這我就不知道了。”
“難道是……”官鴻澤不知想到了什麼,面色突變。
青年轉身把煙摁滅在石台上,留下一句:“邱先生,謝了。”那根煙燃了三分之一,自始至終都沒被抽上一口。
“客氣。”邱松淡笑著看他離開,心道,官家培養出了一個優秀的繼承者啊……
——
“就是這裡了。”Ian租的別墅在西里北郊,周圍都是樹木,果然很幽靜。
由於身體局部還不能移動,葉禹凡是被Ian從車上抱下來的,Ian把少年輕輕地放在從醫院租來的輪椅上,推向大門,來開門的是一個年輕的金髮女傭,原本一臉笑顏,在看見輪椅上的人後,驚呼道:“上帝,這是怎麼了!”
Ian笑呵呵地和Sara解釋著,並把葉禹凡託付給她:“這兩天就要麻煩你照顧他了。”
Sara保證道:“這是我的職責,先生。”
安頓好葉禹凡後,Ian又去車裡把他那個行李箱拖出來:“這個大傢伙看上去也有不少傷痕啊,裡面沒什麼易碎的東西吧?”
葉禹凡表情一僵,又掙扎著想起來:“裡頭有把吉他!”
Ian安撫他道:“別急,我幫你打開……密碼?”
葉禹凡:“0920。”
Ian:“九月二十,你的生日?”
葉禹凡:“嗯……”
“嗒”一聲,鎖開了,Ian見吉他盒斜斜地占了行李箱的大半空間,邊上一些貼身的衣物和小禮品袋被擠得亂亂的,“你會彈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