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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敬池從側方探過頭來,在燕飛的唇上也蜻蜓點水般地親了一口,然後放開他:“晚安。”
靠靠靠!
燕飛的臉就跟煮了般紅通通的,他竟然被吃豆腐了!又被吃豆腐了!
“碰!”
門重重地關上,某人已經沒了影子。蕭肖摸上自己的嘴,喃喃:“飛的嘴真軟。”
“我們算不算邁近一步了?”孫敬池也在回味。偷吻根本無法和正大光明的吻相比,哪怕同樣是輕輕的一吻,感覺卻是截然不同。
岳邵從沙發墊的fèng隙里拿出一瓶紅酒,又摸出三個酒杯。
“兩個月閉門思過,咱們怎麽過?”
孫敬池走過去,蕭肖提議:“學做飯怎麽樣?”
“不錯。”孫敬池贊成。岳邵點點頭,也贊成。蕭肖在岳邵的身邊坐下,不滿地說:“二哥,你今天和飛舌吻了。”
岳邵舔了舔嘴:“這是我有史以來感覺最棒的一次。”
孫敬池也不滿:“那很可能是飛的初吻。”
岳邵大言不慚地說:“我是二哥,初吻當然得是我的。”
“那我要飛的初次。”
蕭肖的這句話得來兩位兄長的腳踢。
沒能避開兩腳的蕭肖在岳邵打開瓶塞之後,問:“二哥,這件事你說怎麽辦?”
岳邵倒酒,說:“老三,你說。我只想宰了許谷川和杜楓。但飛會生氣。”
孫敬池拿起一杯倒好的酒,臉上再無一絲剛才面對燕飛時的乖巧,只有殘忍。
“許谷川如果只是把飛當朋友,我們就搶他幾筆生意,算是回禮;如果他對飛有不該有的心思,我不介意讓許家成為第二個權家。”
蕭肖的眼裡是絕對的冰寒。孫敬池抿了口酒,聲音冷凝:“至於杜楓……他想要什麽,我就讓他失去什麽。”
“先毀了他的臉。”蕭肖提醒。燕飛永遠都不會知道,蕭肖才是三人中最狠的那個。
※
隔壁的大床上,燕飛睜著雙眼無神地看著拉上的窗簾。心裡很亂,腦袋裡很亂,全身都亂。他怎麽也想不出在他與他們的生活的二十多年裡,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錯,出現了如今這樣的偏差。
愛情這種東西離他應該很遙遠才對,為什麽這種火星上才有的東西會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想到自己要和那三位他一直都當成弟弟的人成為戀人,和他們三個人……燕飛抓起被子捂住臉,呻吟。天啊……他不能接受。可是……燕飛再次呻吟,他被親了,他被親了,他已經被親了!邵邵的舌頭甚至還鑽到他的嘴裡!
嘴巴里似乎又有那種煙糙的苦澀了,還有舌頭在他嘴裡掃蕩的濕潤,燕飛用力掀開被子,呼吸急促。
“糙!”
又用力拉過被子蒙住腦袋,燕飛覺得兩個月的閉門思過簡直是太輕了!他的初吻,竟然就在如此混亂的情況下沒了。如果前燕飛也沒跟人接過吻,那豈不是他兩輩子的初吻就這麽沒了?!糙!明明“被欺負”的是他,有理的是他,怎麽最後他成了最吃虧的了?!不行!一定不能輕易饒過那三個小子!不然他這個做大哥的豈不是很沒面子?關了檯燈,燕飛閉上眼睛,睡覺!
這一天又是打架又是發火的,燕飛也確實累了,他才剛出院沒多久。帶著不甘,他很快就睡著了。至於何開復給他猜測的他是不是早就愛上那三人的可能,被他丟到了腦袋後。在他的潔癖症沒治好之前,他是不可能愛上他們的。他對柏拉圖式的愛情沒興趣,對肉慾的愛情更沒興趣。他就是性冷感,怎麽著。
燕飛睡著了,隔壁房間的三個人卻是怎麽也睡不著。少了一個人相伴,他們很失眠。今天又發生了這麽大的一件事,他們要能睡著就見鬼了。喝了酒的三人躺在床上發呆,他們想去隔壁看看,又不敢。翻來覆去,三人就是睡不著。
“要不,我們去看看?這麽晚了,飛肯定睡了。”孫敬池忍不住出聲。
蕭肖看向岳邵。
岳邵這位總是帶壞弟弟們的二哥坐了起來,然後掀被子下床。
“我先去看看,如果飛睡了,我過來叫你們。如果他沒睡,我挨揍。”
“你去吧。”
孫敬池和蕭肖坦然地送岳邵去踩地雷。
岳邵跟做賊似的出了臥室。來到隔壁的房間門口,他先趴在門上聽了聽屋內的動靜,然後屏住呼吸握住門把手。哈!門沒錯!
輕輕地、慢慢地扭開門鎖,岳邵一點足音都沒有地進去了。待眼睛適應了房間的黑暗後,他輕聲來到床邊。床上的人平躺著,對他的出現沒反應,顯然是睡著了。岳邵又出去了。沒多久,三個黑影做賊似地進來了,每人手上抱著一條被子和一個枕頭。
三人摸上床,在燕飛的身邊躺下。身體一感覺到燕飛的存在,三人不約而同地打起了哈欠。痴痴地看著熟睡的人,三人的眼皮越來越沉,越來越沉……
後半夜,燕飛被某種生理需要給憋醒了。迷迷糊糊間,他一個翻身準備下床,卻被什麽給擋住了。緊接著,腦袋上方傳來一人模糊的低喃:“哥……飛……”
這一瞬間,燕飛清醒了。
“飛……”對方下意識地抱住了他,下巴在他的頭頂蹭了蹭。
燕飛一動不動地被對方抱著,腦袋裡只有一個念頭——這仨人什麽時候過來的?這仨人怎麽過來了?!不用看,他已經感覺到身後和腳邊都有人。
“飛……”蕭肖的低喃帶著明顯的傷心,燕飛咬住嘴,動作很輕地從對方的懷裡退了出來。蕭肖睡得很沉,沒有被弄醒。黑暗中,燕飛很清楚地看到了蕭肖的睡顏,眼角好像還帶著濕潤。他抬手碰了下,果然是濕的。
心窩在這一刻窒悶、難受、揪緊,燕飛吐了口氣,不知在嘆息什麽。回頭,岳邵在睡著;又看,孫敬池隔著被子抱著他的腿也在睡著,難怪他覺得下身有點不自由呢。
這三人……燕飛不知自己該不該生氣把他們踹醒。不過先解決生理需要再說。
動作很輕地掀開被子,跨過孫敬池,燕飛從床頭下了床,去了衛生間。解決了生理需要,他靠著洗手台沉思。他說了要懲罰那三人的,如果這次心軟了,以後肯定會被他們吃的死死的。而且,他必須讓他們明白,對他絕對不許陽奉陰違。思前想後,燕飛出了衛生間,出了臥室。
幾分鐘後,燕飛又回來了。他打開浴室的門,浴室的燈光給了臥室一點光亮。燕飛也跟做賊似的走到床邊,先對準岳邵,手裡拿著什麽。在岳邵的臉上小心翼翼地畫了半天,燕飛忍住竊笑,又來到孫敬池的跟前。一手捂住嘴,燕飛一手快速地作案,很快,孫敬池也搞定了,最後是蕭肖。
蕭肖臉上的作品也完成了,燕飛拿著作案工具走了。來到岳邵三人的臥室,他攤開自己留在這裡的被子,上床睡覺。懲罰就是懲罰,不能說說就算了。低笑了幾聲,燕飛關了檯燈睡覺。嗯,心裡舒服多了。
※
窗外麻雀的叫聲吵醒了孫敬池。他下意識地往身前摸,雙眼隨之睜開。手下是空的,只有一條被子!孫敬池陡然清醒,他想到昨晚他們偷偷溜過來的事了。心下一個激靈,他騰地爬了起來。定睛一看,應該睡在他們三個人中間的人果然不在床上了!
飛一定生氣了!
孫敬池急忙伸手去推岳邵和蕭肖,在手掌碰到兩人的被子的一瞬間,他愣住。眨了眨眼睛,他懷疑自己眼花了。二哥和老四的臉上是什麽東西?
爬過去一看,孫敬池的眼睛瞪大,臉上說不出是什麽表情,他用力推推岳邵和蕭肖。
“二哥!四!醒醒!快醒醒!”
“唔,搞什麽……”
岳邵痛苦地呻吟一聲,蕭肖抬手搭住眼睛,身體動了。
“快醒醒!別睡了!飛不在了!”
“什麽?!”
兩個艱難地從睡夢中醒來的人立馬清醒了。而當他們看到孫敬池的臉時,兩聲爆笑同時發出。
“老三(三哥),你臉上是什麽啊,哈哈,笑死我了。”
孫敬池摸摸自己的臉,飛快地下床直奔衛生間,岳邵和蕭肖笑著又躺回了床上,兩人無意識地看向對方,笑聲戛然而止。
衛生間裡,孫敬池瞪著鏡子,鏡子裡是他的臉,不過這張臉很精彩。有兩人也衝進了衛生間,三個人都瞪著鏡子,鏡子裡的三張臉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那下巴上的痣怎麽看怎麽像媒人痣吧,長滿鬍渣子的人中部位被畫出了老鼠鬍子,那額頭上的“王”字為什麽會是斜的?鼻頭上黑黑的一坨又是什麽?還有為啥左眼是熊貓眼右眼就只畫了一個圓圈?麻子是長在腮幫上的?
“噗!”
岳邵第一個笑了出來,然後是孫敬池和蕭肖。三個人看著自己的臉笑做了一團,本來還很慌亂的心現在滿是欣喜。不用猜,他們都知道臉上的傑作出自誰手。
孫敬池擰開水龍頭準備洗臉。蕭肖把水龍頭關了。
“先別洗,去找飛。”
好主意!岳邵和孫敬池朝蕭肖豎了根大拇指,三人頂著那張臉出去了。先到隔壁的臥室,那人果然跑到這邊來睡了,還沒醒呢。三人這回沒做賊,直接脫鞋上床。
床墊因為三個成年男人的壓迫而下沉,也到了該睡醒的時候的燕飛被打擾到了。下意識地翻身,燕飛壓疼了自己的左肩,他痛呼了一聲,馬上有人把他的身體板正。燕飛醒了。
睜眼,短暫的幾秒癔症之後,燕飛“噗哧”一聲哈哈大笑了起來。蕭肖仗著自己是面癱,爬到燕飛跟前,抱住他,假裝委屈地問:“哥,你消氣了吧?”
“呵呵呵,沒。”燕飛笑著躲開蕭肖在他脖子上的輕蹭,努力板起臉來,“說了懲罰就要懲罰。晚上不許再摸到我房間裡睡。”
“可是沒有你我睡不著。”蕭肖抬起腦袋,讓燕飛更清楚地看到他那張精彩絕倫的臉,燕飛忍不住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蕭肖拉起燕飛的手貼住自己的大花臉,繼續裝可憐:“哥,我認罰,這兩個月我乖乖在家裡閉門思過。但晚上能不能不要趕我們走?你不在,真的會睡不著。”
岳邵和孫敬池也湊了過去,裝可憐:“哥,晚上讓我們跟你一起睡吧。”孫敬池丟出殺手鐧:“你不在身邊,我總覺得是在做夢,夢一醒,你又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