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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勇沉默了片刻,開口:“岳叔叔,如果岳邵他們準備定下來了,那我弟弟的骨灰,他們是不是應該還給我們鍾家了?”
岳司令的神色微變。鍾勇繼續說:“對小楓的事,我、我爸、我媽一直都很自責,尤其是我爸。我弟死後,他老了許多。他不止一次跟我說應該讓小楓去畫畫。但人已經不在了,後悔、自責也於事無補。也因此,岳邵他們搶走了小楓的骨灰後,這五年,縱使我們思念小楓,也沒和岳邵他們提過要回小楓骨灰的事。我知道,相比起我們,小楓更喜歡和岳邵他們在一起。但現在,岳邵他們有了喜歡的人,那是不是可以把小楓的骨灰還給鍾家了?”
岳司令拿了一支煙,沒有做回應,他給什麽回應?同意嗎?這是不可能的事!見他不回應,鍾勇有些激動地說:“岳叔叔,我們鍾家感激岳邵、敬池和蕭肖對我弟弟的心意。可他們現在有了喜歡的人,就不應該再霸著小楓的骨灰,應該還給我們!我父母老了,他們思念兒子。他們想給兒子上一炷香、說一句話都不行,這不是太殘忍了嗎?”
岳司令稍顯嚴肅地問:“你是在指責邵邵他們有了新歡,忘了鍾楓?”
鍾勇的身子一震,但他沒有躲避岳司令的注視,沉聲說:“小楓已經死了五年了,岳邵他們早就應該過自己的生活。我們只是想要回小楓的骨灰,想每年清明的時候可以到他的墓前和他說說話。岳叔叔,我的要求不過分。”
是不過分,但骨灰不可能還給你們。岳司令抽了幾口煙,說:“這件事我會跟邵邵說,至於他們願不願意歸還,我就不能保證了。就如你說的,小楓已經過世五年了,邵邵他們早就應該開始新的生活。這五年,他們三個孩子那麽痛苦,我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現在他們終於能走出鍾楓去世的陰影,願意開始新的生活,我也為他們高興。只不過,他們有了新的愛人不表示他們就忘了鍾楓。鍾楓和他們二十多年的感情不是說忘就能忘的。不管他們喜歡上誰,鍾楓在他們心裡的地位都是無人能代替的,這一點我可以對你打包票。所以你的要求,我不能給你準確的答覆,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鍾勇氣急:“岳叔叔,小楓是我的弟弟,我不想看到他孤零零地在東湖看著岳邵他們與別人在一起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我不是要指責岳邵他們什麽,只是想小楓回到鍾家。您能肯定小楓現在不會傷心嗎?”
這明顯是在責怪邵邵他們“忘了”鍾楓喜歡上“別人”吶。岳司令心裡是老大不舒服。鍾家是什麽意思?是想用鍾楓綁架邵邵他們一輩子嗎?如果鍾楓沒有重生,那邵邵他們都不能喜歡上別人了?在這個時候來要鍾楓的骨灰,是想引起邵邵、敬池和蕭肖的愧疚嗎?
岳司令的臉色沉了下來,說:“鍾勇,邵邵他們為什麽拿走鍾楓的骨灰,你和你父親最清楚才對。就算邵邵他們有了別人,鍾楓也不會傷心,他只會高興。鍾楓最護短,最疼邵邵他們仨,他怎麽可能因為邵邵他們有了新的感情而傷心?你把鍾楓想得也太自私了。鍾勇,不是我說你,你這個做哥哥的還不如別人了解你的弟弟。”
鍾勇的眼裡閃過尷尬,但仍是堅持:“小楓的骨灰離家五年,該回來了。岳邵他們有了新的生活,我弟弟也該有新的生活。我父母年紀大了,我不想他們到死都見不到我弟的骨灰。”
岳司令一聽就知道沒法往下談了,他說:“你先回去吧。我會把你的話帶到。他們不同意,我也沒辦法。”末了,他還是提醒道:“鍾勇,邵邵他們的底線是鍾楓。權家已經倒台了,五年你們都忍過了,又何必多生事端?”
鍾勇的下顎緊了緊,還是那句:“我要要回我弟的骨灰。”
那就真沒得談了。岳司令點點頭,站了起來,送客。
鍾勇離開了,岳夫人進書房詢問丈夫對方的來意,岳司令說了。岳夫人馬上不高興了,說:“你把邵邵他們叫回來,當面跟他們說。不然他們非得在電話里發飆不可。”
“我也是這麽想的。等爸他們回去我就給邵邵打電話。”
“好。”
離開岳家,鍾勇直接回了自己家。他一回來,客廳里的一位老者就急忙問:“岳行軍怎麽說?”
鍾勇一掃剛才在岳家的強硬,擰眉道:“聽他的意思,岳邵他們並不打算歸還。岳行軍還拿權家的事提醒我。爸,我看,要不算了吧?”
鍾振左眼睛一瞪,大嗓門地吼道:“不行!你還嫌咱們家的臉丟得不夠嗎?!岳邵他們都不要他了,他還死賴在那邊干什麽?等著人家笑話嗎?哪怕把事情鬧大了,也得把你弟的骨灰要回來!我就是死也不允許他再給我丟人!”
鍾勇張張嘴,最終還是咽下了想勸的話。如果他的父親能聽得進勸說,鍾楓也就不會自殺了。鍾勇煩躁地上了樓。以前他還挺高興弟弟能與那三個人結拜,但在弟弟死後,他只覺得倒霉,要不是因為弟弟和那三人不清不楚的關係,他也不會被牽連,被那三家打壓,落到如今升職無望的地步。現在父親堅決要討回弟弟的骨灰,如果岳邵那邊不願意歸還,倒霉的還是他。鍾勇躺在床上捶腦門,他得想個辦法,不能總讓自己處於被動。
(25鮮幣)彼時彼時:第九十八章
一夥人熱熱鬧鬧的吃了元宵大餐,然後打麻將的打麻將,聊天的聊天,看電視的看電視,和樂融融。衛文彬晚上到蕭陽家去住,宿舍四個人今晚誰都不住宿舍。燕飛在樓上臥室整理明天要帶到學校的東西,有人敲門,他喊:“進來。”
門開了,燕飛抬頭看去,笑笑:“啥事?”來人是焦柏舟,沒事也不會上來找他了。
焦柏舟關了門,走到燕飛跟前問:“你有沒有發現蕭陽和許哥之間怪怪的?”
燕飛臉上的笑容消失,沉思道:“之前沒發現,今天在廚房的時候好像還真有點問題。”心裡一動,他低喊:“他們倆不會有什麽jian情吧?!”
焦柏舟說:“許哥今天說他下個月要結婚的時候,我看蕭陽有點不高興。你說,如果他倆之間沒什麽,怎麽會一起到西杭玩?我肯定不會和岳哥他們單獨出去玩,很奇怪啊。”
燕飛摸摸下巴,點頭:“你這麽一說,他倆之間還越來越像有那麽回事了。”
“燕飛,你去問問蕭陽吧。許哥要結婚了,如果他喜歡上了許哥,那不是……”焦柏舟的話中滿是擔憂。他沒說出口的話是——如果是這樣,蕭陽會很可憐。
燕飛想了想說:“許谷川這人還是挺男人的,我直接去問他。”
焦柏舟點點頭。
暫時放下對蕭陽的擔憂,燕飛隨口問:“明天報到需要帶什麽?要不要交學費什麽的?”
焦柏舟回道:“學費和住宿費都是一年一交,下學期才交。明天你拿著你的學生證到院辦公室登記就行。噢,不過你要延考,還要到院裡的考試中心去登記。我明天陪你一起去。”
“好。”燕飛隨即又摸下巴,“說到學生證,我好像沒見過我的學生證。”
“應該在你抽屜里吧?”
燕飛仔細回想,不確定地說:“沒印象。肯定不在家裡,我的東西我自己都會收好。明天我去宿舍找找,真沒印象。”
焦柏舟道:“沒事,如果找不到就補辦一張。你帶上身份證,去院裡開一張證明就能補辦了。”
“好吧。”燕飛還在想他重生後有沒有見過前燕飛的學生證。
焦柏舟見他在收拾行李,問:“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我收拾得差不多了,你下去跟他們玩去吧。我這邊收拾好就下去。”
“那我先下去了。”
焦柏舟也不跟燕飛客氣,說了要說的,就走了。燕飛喃喃自語:“學生證……許谷川和小陽……”
焦柏舟下樓來沒多會兒,燕飛果然下來了。蕭陽、岳凌和衛文彬在打牌,何開復、秦寧、許谷川和岳邵在打麻將,孫敬池和蕭肖在打電話,焦柏舟在看電視。他一下來,許谷川就說:“大飛,你來換我,我休息會兒。”
“你不是輸了找藉口逃吧?”燕飛走過去,揶揄道。
許谷川拿起面前的一沓錢:“我現在是贏家,給你贏錢你還嫌棄啊。”
燕飛走到許谷川跟前,許谷川站起來,換人。燕飛坐下,一看他的牌,笑了:“嘿,不錯嘛,贏了算我的啊。”
“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許谷川拿起自己放在麻將桌上的煙盒和打火機,走開了。一屋子的男人,難免會煙霧繚繞。許谷川點了煙,卻沒有去沙發上坐著休息,而是走到岳凌他們那一桌,很自然地坐在了蕭陽的身邊,燕飛朝那邊看了幾眼,焦柏舟也看了幾眼。
燕飛打麻將的技術一般般,但岳邵讓著他,何開復也讓著他,秦寧嘴上說要殺他個片甲不留但還是手下留情了,燕飛贏了個盆滿缽滿。快11點,打完最後一圈麻將的何開復說要走了,燕飛第二天要去學校,得早點休息。其他人也不多留。岳凌和焦柏舟一起,許谷川送蕭陽和衛文彬,何開復秦寧一起走。
大家都走了,岳邵、孫敬池和蕭肖讓燕飛先去洗澡,他們三個善後。燕飛上樓去洗澡,岳邵拿起座機撥通家裡的電話。打麻將的時候收到父親的簡訊,讓他有空打個電話回家,家裡有客人,他就沒打。
岳司令一直在等兒子的電話,終於等到了,他在電話里說:“邵邵,明天你和敬池、蕭肖一起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吧,我有事跟你們說。鍾勇今天到家裡來了一趟。”
岳邵一聽就沉了臉,問:“他要干什麽?”
“你們明天來了再說,電話里不方便。”
“……好,我們仨明天一早就過去。”
“燕飛是不是明天開學?”
“嗯。我們明天先送他去學校,然後到你辦公室。”
“好吧。明天見面說。”
也沒有多聊,岳司令掛了電話。岳邵對孫敬池和蕭肖說:“我爸讓我們明天到他辦公室去一趟。鍾勇今天去我家了。”
“鍾家要干什麽?”蕭肖立刻冷聲。鍾楓重生不僅沒有讓他原諒鍾家,反而更討厭了。
孫敬池的腦袋轉得最快,他冷笑道:“我們和飛的事估計已經傳開了。鍾家知道我們現在有了‘新歡’,要麼就是派鍾勇來提醒我們不能忘了哥;要麼,就是來討哥的,身體。”他說不出“骨灰”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