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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飛除了嘆氣還是嘆氣。他“活著”的時候就解決不了這一問題,現在他都“死”了五年了,又換了身體,更解決不了了。但是說心裡話,他真的很希望這三人能和許谷川和平相處。蕭肖回頭看過去,說:“我們看他不順眼,但沒和他起過衝突,最多就是不主動聯繫。生意上有需要的地方還是會接觸的。”
“那就好。許家可不是權家之流,能不要起衝突就不要起。許叔叔這個人還是很不錯的。”燕飛一聽,安心了不少。他哪裡知道,自從杜楓出現之後,許谷川和三人的關係直接從點頭之交降到了互不搭理。哪怕是碰了面,許谷川也從不給三人好臉色,三人更是。
不想被那個人影響心情,孫敬池馬上轉移話題,討賞地說:“飛,我要獎勵。”
“獎勵?”什麽獎勵?燕飛失笑。
孫敬池指指那一片商業住宅區,意思不言而喻。
“我也要。”坐在前排的岳邵和蕭肖同時開口。
燕飛笑出了聲,身體自然地向後一靠,後背貼住了孫敬池的懷抱。許多許多年前,這三個人常常這麽靠在他的懷裡,聽他給他們講西遊記、講水滸傳,講各種他們喜歡聽的故事。作為哥哥的他閒暇之餘就是捧著厚厚的故事書滿足這三個人的故事欲。再後來,三人長大了,不需要他給他們講故事了,可他們還是喜歡粘著他、靠著他。他的生活中,處處都有著這三人的影子。這三人的生活中又何嘗不是充斥著獨屬於他的身影。
而現在,不過是眨眼間。他變小了,變矮了。他們三人可以輕易地把他摟在懷裡。就好像突然變大的巨人,讓他時常會生出些錯覺。他們成為了可以為他遮風擋雨,可以為他擋掉一切麻煩的兄長,而他,變成了可以在他們的羽翼下隨心所欲的“弟弟”。
唉,這種落差真是令人萬分的不慡啊。
燕飛抬手就揉亂了孫敬池的頭髮。孫敬池的乾性頭髮被對方的手掌這麽一摩擦,頓時漂浮了起來。不問自己又哪裡惹這人心裡不慡了,孫敬池繼續:“我們要獎勵。”
“想要什麽?”
你的心(愛)。
三人在這句話出口的前一刻硬生生地壓了下來。蕭肖要求:“我要吃義大利面。”
“我今晚要睡你身邊。”孫敬池。睡身邊,就意味著可以霸占燕飛完整的一側,而不用和另一個人擠。
“我要你親我一口。”岳邵。
岳邵的話一落,孫敬池和蕭肖瞪向了他,燕飛愣了。岳邵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單手點點自己的臉頰:“我以前得了第一你就會親我的臉。”
燕飛無語,孫敬池和蕭肖在心裡對他們的老大豎中指。糙!他們怎麽沒想到!
“你那時候才五歲,還是在幼兒園。”燕飛看著岳邵有著一小片鬍渣的側臉,實在難以把他和那時候的那張軟軟嫩嫩的臉聯繫在一起。這小子還好意思提,從小到大就體育得過第一,其他不說墊底也差不多了。
“我不管。我五歲的時候你能親,為什麽現在就不能親。你拋棄我五年了,不該親一口安慰安慰我嗎?”
岳邵直接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孫敬池和蕭肖立刻改變了主意。
“我不要義大利面(睡身邊)了,我也要你親臉。”
見燕飛蹙了眉頭,孫敬池委屈:“這五年你都不知道我們是怎麽過來的,你那麽狠心地拋棄我們,難道不該親我們一口安慰安慰嗎?”
“飛……”蕭肖扭頭,黑瞳里更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在三人“委屈”的強大攻勢下,本來對這件事就萬分心虛和愧疚的燕飛瞬間敗下陣來。但是……“拜託,你們都是快三十的人了,又不是小妹妹。還親臉。你們不嫌害臊我還嫌呢。”
“我不管。”孫敬池利用地利之便,把臉頰湊了過去,“妹妹能親,弟弟也能親。你欠了我們‘五年’!”
好吧,這是燕飛的軟肋。誰讓他欠他們呢。眉心舒展,燕飛盯著孫敬池的臉,抿抿嘴:“你洗臉了沒?”
孫敬池氣結:“洗了。早上起來就洗了,就在你前面洗的。”
燕飛咽了咽嗓子:“可是從洗完臉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外面的空氣又這麽污濁。”
遇到一個有潔癖的人,你該怎麽辦?孫敬池更委屈了。
好吧好吧,他忍住還不行麽。燕飛直起腰,湊了過去,嘴唇飛快地碰了下孫敬池的臉,又馬上退開,雞皮疙瘩瞬間密布全身。這感覺太XXX的怪異了。
“這不算!”孫敬池大叫,他要的不是這種都來不及感覺的親吻!
燕飛怒了:“是我的嘴親好不好。嘴,嘴,吃飯的地方,親一口得多少細菌呀。”更別說還是親“男人”,親自己的弟弟。還好不是妹妹。女孩子都喜歡化個妝什麽的,打死他也不會親的。
“飛……”孫敬池哀怨極了。
燕飛無奈地捏捏他的臉:“先欠著,晚上洗了澡再兌現。”
“那晚上不許再這麽糙率的親。”孫敬池得寸進尺。
“知道了知道了。你把自己洗乾淨了,我一定會用力地啃。”就當啃豬皮吧。不要怪燕飛有潔癖。五年後的帝都這空氣品質實在是不怎麽地。
岳邵和蕭肖突然都沉默了。別說他們,就是孫敬池心裡都慌的不行。只是這樣燕飛就親不下去,萬一叫這人知道他們都做了什麽……三人心裡都一個戰慄。以這人的潔癖,別說親了,恐怕會直接打死他們然後再也不理他們了吧。
孫敬池一把抱住了燕飛,弄疼了他的骨頭。
“又怎麽了?”
以為對方又想到這五年了,燕飛趕緊抱住孫敬池的腰,配合他。只不過本來想抱肩膀的他只能抱住腰,身高差異沒辦法。
“不許離開我,不管我做了什麽你不喜歡的事你都不許離開我,不許再拋棄我。”
怎麽了這小子?燕飛理順孫敬池的頭髮,安撫:“我說了這輩子死也不會再離開你們了。”
“那如果……”孫敬池閉了嘴,他怕燕飛聽出什麽弦外之音。
燕飛卻很平靜地說:“不管你們做了什麽,哪怕是殺人放火強姦女人,我都不會離開你們。你們,永遠是我的邵邵、阿池和小小,永遠。”他承認自己很護短,特別是對這三人。
孫敬池把燕飛的腦袋按在自己的懷裡,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飛,我們做的,對你來說,恐怕比那些都還要壞,還要嚴重。
“我們這五年做了許多,不是很好的事,就怕以後這些事傳到你耳朵里你會生氣。”會再也不要我們。
燕飛沒有立刻給出保證,而是沉默了幾秒鐘後說:“不管是什麽事,我都會有我自己的判斷。阿池,我和你們之間二十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不是別人隨便說什麽或是你們做了什麽就能抹殺掉的。如果真的有什麽事會讓我很不高興,我會罵你們揍你們,但絕對不會離開你們,除非你們殺了我爹媽。”
“他們現在活得很好。”三人馬上開口。
燕飛笑笑:“我相信你們做事再壞也不會觸到我的底線和原則。”
“……我不管,你說了,不會再離開我們,拋棄我們。”假裝沒有這個“底線”和“原則”,孫敬池要求一個保證。
“嗯,我說了。”
燕飛保證了。因為他怎麽想都想不出這仨人會做出什麽觸犯他底線的事。至於他對這仨人的底線是什麽……燕飛沉思,好像也沒有嘛。實在想不出。
後視鏡里,岳邵和孫敬池交換了一下眼神。
(28鮮幣)彼時彼時:第四十四章
別墅內岳邵已經安排人上上下下地打掃乾淨了,絕對符合燕飛的潔癖標準。三個人雖然在外面很亂來,但他們從來沒有帶任何一個人到過這裡,哪怕是曾經很是“得寵”的杜楓都沒有。這裡是三人的禁地,就如三人心裡那一塊任何人都無法碰觸的地方,因為這裡埋葬著鍾楓的骨灰。
別墅區內樹木林立,每棟別墅都被高矮錯落的樹冠糙所包圍。如果是在春夏,每棟別墅都會被綠色所包圍。車一開進來,燕飛就喜歡上這個盡顯幽靜的地方。
車開到別墅區盡頭的一棟別墅前停下,別墅坐北朝南,背靠東湖山,前方還有一條從人工溪水經過。可謂是背山面水,風水極佳。附近最近的一棟別墅在溪水的另一側,可以說這棟別墅是整個別墅區最安靜最隱秘也最不會被人窺視到的地方。
車開進別墅內的花園,停在停車坪上。燕飛下了車,深深吸了一口從東湖山上飄散下來的屬於自然的清香。雖說已是冬季,但周圍仍能看到一些常綠植物帶來的綠色,燕飛沒有急著進屋,在岳邵鎖好車後,他說:“帶我去看看墓地吧。”
三人的神色皆低沉了幾分。蕭肖摟住燕飛的肩膀,帶著他朝別墅的東側走去。花園裡種植著應景的羽衣甘藍和紅葉甜菜。從假山上流下的水已經變成了冰柱,模仿自然景觀設計的水塘內睡蓮的殘葉被冰層覆蓋。但不管這些景觀多麽的透露出冬天的寒冷,也無法讓燕飛心中的滾燙冷卻下來。
一冢設計簡約卻絕不失精緻的墓地就在燕飛的面前。墓碑前是一尊石制焚香爐,爐內燃著三炷香,香灰已經快溢出了。墓碑上,屬於鍾楓的側臉看著遠方淡淡地笑著,眸中是對什麽的深深嚮往。燕飛不記得這張照片是自己什麽時候拍的,他茫然而又恍惚地彎腰撫摸自己“前世”的模樣,手指顫抖。
墓碑上只有一張照片,除此之外只有一片光滑,沒有任何的字句來說明躺在墓碑後那冢墳中的主人身份。孫敬池從後雙手環住燕飛的腰,燕飛感覺到了那雙手的僵硬。岳邵緊緊握住了燕飛的另一隻手,同樣的顫抖。蕭肖放開燕飛的肩膀,伸手握住他撫摸照片的手,用力。
“我們仨以後的骨灰是肯定要和你的混在一起的。等我們仨都死了,墓碑上再刻字。”岳邵聲音沙啞地說出一句。他說的平靜,燕飛卻聽得喉嚨發硬。
“我沒以前帥了。”燕飛用力眨了眨眼睛,假裝平靜。
“你變成啥樣在我們心裡都不會有任何的變化,只要身體裡的靈魂是你。”孫敬池收緊雙臂。
“我只要你活著。”蕭肖的口吻聽得燕飛又是一陣喉嚨發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