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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文靜平日裡在基地不管多麽橫,在老闆的面前她也只是一名普通的部下。岳邵、孫敬池和蕭肖三位老闆來到這裡,莊文靜甚至沒有資格參與老闆的會議。現在,張無畏自身難保,她縱然覺得再委屈也只能咬牙忍下這兩巴掌。
“誰給你的膽子!誰給你的膽子敢拿槍打他!”
氣懵了的岳邵怒紅著雙眼在周遭看了一圈,然後衝到一位保鏢的身上從他腰間抽出一把手槍,對著莊文靜就打開了槍栓。
“老闆!”
幾個人同時去攔岳邵。
“砰砰砰!”
連著三槍,室內的氣氛緊繃到了極點,張無畏跪倒在地上,受過傷的那條腿鮮血湧出,而莊文靜臉色慘白地捂著受傷的肩膀,額頭上血水流下。三顆子彈,一顆擦著莊文靜的頭皮而過,一顆打進了她的肩膀,還有一顆打中了張無畏。
本來,這三槍應該都打在莊文靜的腦袋上,因為岳邵的手被人拉住了,所以打偏了。岳邵憤怒地踢開攔住他的兩個人,吼道:“誰再敢攔!老子就宰了誰!我糙你們他媽的!你們吃我的、喝我的、掙我的,老子每年花上百上千萬的養著你們,你們居然敢把槍對著老子的老婆!那是不是哪天就把槍對著老子了?!”
“老闆,這件事是我的錯,是我治下不嚴。”張無畏拄著拐杖,掙扎地站起來。
唐管家上前一步,嘴唇發抖地說:“是我,是我沒處理好。”
“砰!”
又是一槍,唐管家的身體晃了晃,手臂上多了一個血窟窿。
“你們是不是都當老子是吃素的?老子來的時候就說他是我老婆,是你們的老闆娘!你們給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是吧?老子今天不殺幾個你們壓根就記不住誰是老闆!”
莊文靜再也無法文靜了,她聲音發抖地說:“老闆,都是我,都是我的錯,您別罰張隊,罰我吧。”
“你有什麽資格跟老子談條件?你把槍對著他的時候有想過老子是你老闆嗎?你他媽的算什麽東西?在老子的地盤上對老子的人撒野。當初要不是張無畏在我面前擔保,老子根本就不會要你這個女人!”
莊文靜的一張臉慘白。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說去喊醫生,他們今天能不能活著從這裡離開都是個問題。
岳邵把怒火又轉向張無畏:“張無畏,你是岳凌的隊長。受了傷退役沒去處,岳凌讓我帶著你做事。我把西杭交給你,你就是這麽給我管理的?你看看你帶出的都是什麽人?!十七個人!你個王八羔子!十七個人看著我老婆被人欺負。從事發到我知道這件事有多長時間?你們還想瞞著我掩飾不成?張無畏!我真是他媽的眼瞎了才把西杭交給你!”
張無畏低著頭,任岳邵罵他。這件事歸根到底都是因為他這個做長官的沒做好。接著,岳邵又噴向唐管家:“唐連雲,我把燕飛交給你,你這個管家是干什麽吃的?是不是在這裡好吃好喝了幾年你連誰是你主子都記不清了?你他媽的心裡還有我這個老闆嗎?出了事不第一個向我匯報,還想著替那個賤人掩飾,你嫌命太長提前說,老子成全你!”
唐管家不敢辯解,因為從一開始他的態度就不夠端正,出了這樣的事,他難辭其咎。
“誰他媽的跟在我老婆身邊保護的?”
岳邵丟了沒有子彈的槍,又拿過來一把。兩名保鏢從“犯人”中走了出來。
“砰砰砰砰!”
四槍過後。兩位保鏢跪在了地上,每人的兩個膝蓋上各有一個血窟窿。
“你們不把我當老闆,不把我的話當命令。那好,你們聽誰的,你們就認誰當老闆去,老子我請不起!”
沒有一個人敢出來求情,現在求情只能是火上澆油。這件事是絕對不可能善了了,因為岳邵不是唯一的老闆,還有兩位老闆呢。岳邵已經氣成這副模樣了,更不用說另外兩位老闆知道後會怎樣,會不會馬上殺來西杭。
四周是明顯的血腥氣,一人從樓上緩緩走了下來,腳步聲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看到他的出現,岳邵立刻放下槍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對方。
“對不起……”沙啞的聲音和一秒之前的憤怒形成截然的對比。是他無能。
“消氣了嗎?”沒有看那些人,燕飛撫摸岳邵的後背,問。一如他上輩子經常詢問的那樣。
“沒有。”岳邵的胸膛劇烈的起伏。這個人,這個人是他曾經絕望的以為再也不會擁有的人,是老天垂憐,在他經歷了五年的痛苦折磨之後又重新回到他身邊的人,是比他的命還要重要百倍的人!他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威脅到這人生命的人,絕不會!
“我也沒有。”出乎意料,燕飛的話令在場的人渾身一顫,本來他們以為這個人的出現是轉機。
岳邵抬頭,擁緊站在台階上、今天受了莫大委屈的人,咬牙切齒地說:“他們對你的侮辱,我會加倍討回來。”
燕飛表情平靜地摸了摸岳邵的臉,掃視了前方的一眾人等一眼,看回岳邵,說:“你說我是你老婆,他們聽了,卻不信。因為我長得不像鍾楓,因為他們始終認為你最愛的人只有他。”
“飛……”岳邵的身體緊繃。
“你愛我嗎?”燕飛問。
“愛!”毫無疑問。
“那我在你心裡的位置,比鍾楓高嗎?”
“……”這叫他怎麽回答?
燕飛的臉沉了幾分:“有,還是沒有?”摸著岳邵的手指做出擰的動作。
岳邵馬上大聲說:“以前我最愛的人是鍾楓,但自從你出現後,我最愛的人是你。你和鍾楓在我心裡的位置是一樣的。他有多高,你就有多高。只是……他已經不在了,所以,你是最重要的。”
現在如果誰還懷疑他們的老闆對這個年輕人的真心,誰就真是腦袋進水了。
燕飛似乎這才有些滿意了,說:“但你說的人家都不信,怎麽辦?”
“誰不信,我宰了誰!”
燕飛搖搖頭:“這不行。你宰了他們,人家只會說你是昏君。你得用實際的行動證明我是你最愛的人,是你的老婆,是這裡的老闆娘。”
“你說怎麽證明就怎麽證明!”岳邵的眼裡浮現某種光亮。
燕飛揚起嘴角:“等我大學畢業,我們結婚吧。”
抽氣聲四起。
岳邵老大不滿地說:“應該是我們跟你求婚才對,你搶了我們的台詞。”
“我說畢業後,又沒說現在,你們可以把求婚的台詞留到我畢業的那天。”燕飛說著往岳邵的肩膀上一靠,略帶虛弱,“餓了。衣服也髒了。我要洗澡。”他還穿著他那身髒衣服。
“去拿一套乾淨的、沒穿過的衣裳!拿午餐上來!”
頭不回地下了命令,岳邵橫抱起燕飛,上樓。燕飛越過岳邵的肩膀看向那些正看著他的人,輕輕擺了擺手。受了教訓,這些人該記住了吧。
岳邵抱著燕飛上樓了,大廳里立刻嘈雜了起來。有打電話叫醫生的;有急救傷員的;有派人去找乾淨的、沒穿過的衣服的;有找人送餐過來的。一個身材很胖的年輕人從人群中走出來,擦擦臉上的冷汗,對正被人包紮腿部傷口的張無畏說:“老大,岳凌這小子說是不管,看來還是管了。有老闆娘出面,應該沒事了。”
張無畏抬眼看他,他瑟縮了一下。
“現在叫老闆娘了,早干什麽去了?”他冷肅地說了一句,然後看向莊文靜,似乎瞬間蒼老了十歲,“這次的事情過後,如果能保住你這條命,你就回家去吧。”
“張哥……”很少會哭的莊文靜眼淚刷刷地往外流,這次真是闖禍闖大了。
張無畏嘆息一聲,說:“你想留下來,老闆也不會同意了。”何況,他這次能不能留下來也難說。“楓遠”,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文靜,你的脾氣再不改,早晚有一天會害死你哥。”有一位負責人看不過去地說。莊文靜低下頭,她第一次嚐到了什麽叫後悔的滋味,也對自己能不能逃過這一劫仍沒有底。
只不過,事情並沒有大家想像的那樣就此打住了。他們低估了燕飛在三位老闆心目中的地位,燕飛也低估了岳邵、孫敬池和蕭肖對這件事的反應。就算他出面說情,也難消三人的怒火,特別是他的身上還有許多莊文靜留下的瘀青,這些瘀青簡直就是莊文靜打在三人臉上的巴掌。男人的臉面,動不得,更何況還是太子爺的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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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淨的新衣服和午餐很快送來了。岳邵在這個空檔給孫敬池和蕭肖打電話,告訴他們發生了什麽事,這麽大的事一定要告訴兩人。哪知,兩人已經知道了,知道的緣由還是有人打電話找岳凌滅火,焦柏舟告訴了蕭陽,蕭陽又告訴了蕭肖,兩人才知道的。岳邵一聽更加怒火衝天,這些人欺負了老闆娘還敢找岳凌來求情,陽奉陰違的本事學了個十足。
本來岳邵因為燕飛的出現注意力有所轉移,這下更不得了了。西杭分部是“楓遠”公司的一處戰略要地,是江南地區的總部所在地。老闆就在跟前,他們都敢這麽狂妄,可想而知平日裡這些人有多囂張。現在在老闆的眼皮子底下敢對老闆娘動槍,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敢對老闆動槍了。
岳邵給蕭肖打電話,讓他來西杭的時候順便把陽春基地的二把手綽號“紅蠍子”的閻紅帶過來,他要徹底整頓整頓西杭分部上下。這紅蠍子雖然叫閻紅,卻是個實打實的老爺們。陽春基地的人都是東北漢子,各個血性心硬。他們大多是打黑拳出身,又常年和俄羅斯老毛子打交道,和那些從部隊裡出來的人還不一樣,沒那麽多桀驁的脾性。再加上陽春基地一直是蕭肖負責,東北又是蕭家的大本營,蕭肖在這裡擁有絕對的權威。
就如岳邵對燕飛說過的那樣,三個人里,其實他是最善良的。別看他脾氣大,動不動就拔槍,但要論起心狠手辣,岳邵只能排第三。只不過岳邵的嗓門一亮出來,其他人就怕了,孫敬池和蕭肖基本不用出手,但若他們出手了,後果就難說了。
燕飛吃了飯去洗澡,打了一架,又是泥又是土,還一身的汗。岳邵親自給燕飛放洗澡水,當燕飛脫下衣服準備進浴缸的時候,岳邵突然一聲暴吼:“我糙他全家!不崩了她,老子就不姓岳!”
說著,他就往外沖,燕飛急忙拽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