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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了沒?”在三人的懷裡喘息,燕飛的心緒不穩。
“吃過了。”孫敬池回答,聲音啞得厲害。
秦寧朝其他人使了個眼色,大家安靜地退出病房。向來遲鈍的衛文彬這次反應比較快,沒讓焦柏舟或蕭陽把他拉出去。
病房的門關上了,孫敬池一口吻住燕飛,燕飛的嘴巴里苦苦的,但他沒有因為潔癖而推開孫敬池,而是配合地讓對方吻他、感受他。
心念著燕飛身體不舒服,孫敬池克制地退開,蕭肖接著吻住燕飛。燕飛輕拍他的背,他知道,這三人嚇壞了,就是他自己都嚇壞了。現在的他,很怕死,很怕。
病房外,幾個人都沉默地坐在長椅上,蕭陽出奇地沒有在外人的面前隱瞞他和許谷川的關係,主動握住了許谷川的手。許谷川更乾脆,抽出手把蕭陽摟在了懷裡。衛文彬暗暗抽了口氣,兩眼瞪大,然後被焦柏舟狠狠踩了一腳。
何開復和秦寧已經知道了兩人的關係,沒什麽特別的異樣。何開復看看表,說:“谷川,你送小陽他們回學校吧,這裡我和秦寧在就好。”然後他又對蕭陽說:“大飛那個朋友,你幫他去解釋,就說有人綁架大飛想跟你哥要贖金,綁匪已經被抓起來了。”
蕭陽點點頭。
焦柏舟猶豫了片刻,問:“岳凌今晚回家嗎?他要回家,我今晚也想回去。”
何開復說:“他應該能回。讓谷川直接送你回家好了。”
“我回學校。有人問燕飛的事我會解釋。”衛文彬舉手。
許谷川摟著蕭陽站起來,很滿意衛文彬的懂事,說:“那我送你回學校,柏舟,我送你回家。”
兩人點點頭,跟著許谷川和蕭陽一起走了。進了電梯,蕭陽開口:“老衛,我今晚也不回宿舍了,你坐鎮吧。”
“……好!”衛文彬努力不讓自己的眼神往許谷川摟著蕭陽的胳膊上瞟。他不問,神馬都不問,跟著隊伍走就是了。
秦寧透過病房門口的玻璃窗往裡瞄了幾眼,然後小聲對何開復說:“岳邵他們這回真是嚇死了。你們搞出那麽大的動靜,怎麽收場?”
何開復毫不擔心地說:“就說是實戰演習。岳司令他們都知道了,他們會善後的。”
“那就好。”秦寧朝何開復伸手,“給我支菸。”
何開復驚訝:“你不是早就戒菸了嗎?”
“現在特想抽。”
何開復指指上方的煙霧探測器,然後掏出煙盒,和秦寧一起找地方抽菸去。兩人今天都嚇著了。
病房裡,燕飛用他的吻和撫摸讓嚇得幾乎魂飛魄散的三個人稍稍好了一點點。待三人放開他後,他說:“我想回家。”
蕭肖用毛巾擦擦他額頭的虛汗,說:“仲平說你需要在醫院觀察兩天。”
燕飛搖頭:“我想回家。我想在自己的地方。”
孫敬池心疼地問:“還很難受嗎?”
“比剛醒來那會兒好多了。我想回家。”他現在只想在他和這三人共同的家裡。
岳邵道:“我去找仲平。”然後他出了病房。
孫敬池餵燕飛喝水,蕭肖給燕飛揉太陽穴,靠在蕭肖的身上,聞者他們的氣息,燕飛的心跳也才稍稍放緩燕飛不舒服,孫敬池和蕭肖也不鬧他說話。等了幾分鐘,病房的門開了,岳邵回來了,跟在他後頭的是簡仲平、何開復和秦寧。後兩位身上一股的煙味。
“我想回家。”燕飛對簡仲平說。
簡仲平一臉無奈地說:“還是在醫院觀察兩天吧。”
“我沒事了,我想回家。”燕飛很堅持。
“大飛想回家就回吧。有什麽問題你就過去。”何開復開口。
簡仲平又給燕飛量了一次血壓,比之前好一點了,他道:“回去之後要多喝水,可以吃一點橙子之類的水果,這兩天的飲食還是以清淡為主。如果難受的症狀逐漸減輕,就沒事了。如果更不舒服了,要馬上給我打電話。”
燕飛點頭。岳邵、孫敬池和蕭肖一聽,二話不說就要帶燕飛回家。
給燕飛套上鞋,穿好外衣,岳邵直接把人橫抱了起來,簡仲平把他們送到醫院的地下停車場。何開復和秦寧沒回去,開車跟著岳邵他們一起去東湖。
回去的路上,燕飛枕在孫敬池的腿上,虛弱地閉著眼睛。孫敬池的手指一遍一遍地撫摸他的頭皮,緩解他的頭疼。路上,四個人誰也不說話,燕飛是因為身體不舒服,那三人則是因為還沒有從恐懼中徹底緩過來。
可能是因為三人都在身邊,燕飛還沒回到東湖的家就在車上又睡著了。到了家,三人也沒叫醒他,孫敬池把燕飛抱到樓上的主臥室,三人給燕飛脫了鞋襪和衣服,又守著他睡死了才從臥室里出來。
客廳里,秦寧和何開復等著三人下樓,出人意料的是,在場的還有許谷川和蕭陽。兩人送了衛文彬和焦柏舟之後就趕過來了。
與剛才面對燕飛的假裝平靜和溫柔不同,從樓上下來的三人又變得陰沉冷厲。在三人坐下後,蕭陽給三位哥哥倒了茶,然後安靜地坐在許谷川身邊。許谷川抽著煙問:“具體是什麽情況?”
孫敬池冷冷地說出他們從胡雷身上問出的事情前後——
前燕飛被那兩個混混不停地敲詐勒索,他實在拿不出錢來,就在路上哭,被胡雷遇到了。胡雷手下的小弟很多都是生活困難被他拉入夥的。胡雷先是騙前燕飛有一份好工作給他,讓他在酒吧里賣興奮劑。前燕飛哪裡懂得興奮劑和搖頭丸的區別,一聽能掙到錢,就去了。
等到前燕飛賣了一段時間,才知道自己賣的竟然是搖頭丸和大麻。可他已經上了賊船,想跑也跑不掉。胡雷又以此要挾他,讓他利用自己帝大學生的身份,把搖頭丸和大麻賣到學校里去,甚至還要挾前燕飛幫他去外地拿貨,也就是冰毒。因為燕飛是學生,不容易引起警察的注意。胡雷根本看不上搖頭丸和大麻的利潤,他的毒品生意還是以冰毒為主。
一方面被勒索,一方面又被毒販挾持,燕飛左右都是絕路。在他自殺之前,胡雷讓他與手下的另一個人,也就是綁匪之前說的那個小天到外省去接一批冰毒。燕飛掙來的錢基本上都被那兩個小混混勒索走了,他總是一身的破衣裳,而越是這樣越不容易引起警察的注意,再加上他天生一副窮苦老實的模樣,胡雷相信前燕飛能和之前的幾次一樣幫他順利把這批毒品帶回來,而他也自信前燕飛不敢反抗。
但這一次,前燕飛不打算再過這種被人要挾不得自由的生活了。不管是偷竊還是販毒,他都已經踏上了不歸路,就算能順利畢業,他這輩子也要在膽戰心驚中度過。前燕飛老老實實地又幫胡雷把毒品帶回了帝都,並因此更獲得了胡雷的重視。這批毒品胡雷也是要賣給別人的,因為運毒有功,胡雷打算帶前燕飛一起去交易,前燕飛藉口自己那天和學校的人約了出貨,胡雷沒有懷疑從來都是老實巴交的前燕飛。也因此,前燕飛知道了胡雷的交易地點和時間。
之後,前燕飛偷偷報了警,然後趁著胡雷去交易的時候,他折返回來把胡雷藏在飯店儲藏室剩下的所有冰毒、搖頭丸和大麻都偷走了。胡雷在交易地點被警察埋伏,逃掉之後,他暗中派還沒被抓的小弟去飯店取那批貨,結果得知貨都沒了,而前燕飛曾去過飯店,胡雷馬上想到是前燕飛出賣了他。
警察正四處捉拿他,胡雷帶著兩名和他一起逃出來的小弟離開了帝都,離開的時候,他聽聞前燕飛自殺了。本來打算報復前燕飛的胡雷就等著風聲過後找到被前燕飛偷走的那批毒品。胡雷一直躲在鄉下,要不是王顯樂的那個帖子,他還不知道燕飛還活著。燕飛活著,就意味著他能問出那批貨的下落。人為財死,又為了報仇,胡雷鋌而走險回了帝都。
他弄了幾張假身份證,然後帶著兩名手下扮作收廢品的在帝大附近蹲點。燕飛的身邊有保鏢,胡雷幾次想下手都沒能成功。這次燕飛應司光南的邀請去吃飯,胡雷見他一個人去了包房,保鏢在外頭,他知道機會到了。讓手下之一謊稱是燕飛的同學找服務員把燕飛騙出來,胡雷和另一名手下假扮成來吃飯的客人,趁機綁走了燕飛。後面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這個燕飛,竟然這麽大膽,那批貨胡雷有眉目嗎?”何開復沉聲問。
孫敬池搖頭:“他不知道。”
蕭肖接口:“要不是這批貨,飛可能當時就遇害了。胡雷他們之所以要活捉飛就是想先問出那批貨的下落再下手。”
何開復吐口氣:“這真是萬幸萬幸。”
可不是萬幸麽。要不是有那批貨牽制著,這一天可能又會成為血腥絕望的一天。岳邵狠狠搓了把臉,到現在他的手還是抖的。
“人在哪兒?”許谷川問。
岳邵咬牙:“在基地訓練場。還沒死。我不會讓他們死得太容易!”
許谷川抽了口煙,吐出:“等大飛身體好了,帶他去廟裡拜拜吧。雖說有點迷信,但我也覺得他重生之後的麻煩多了點。”
三人沉默地點點頭。
何開復拍拍孫敬池的肩膀,說:“你們也嚇壞了,不早了,休息吧。訓練場那邊等大飛身體好了你們再過去。反正人就在那兒,跑不掉。”
岳邵還是點點頭,不大想說話。何開復看了許谷川和秦寧一眼,兩人站了起來,何開復跟著站起來。孫敬池也起身,打算送他們出去。
也不多說什麽,許谷川、蕭陽、何開復和秦寧走了。孫敬池把他們送到門口,許谷川才問:“他們還有同夥嗎?”
孫敬池冷道:“有警察給他們提供了方便,不然他們一回帝都就應該被發現。”
“警察?那交給我收拾吧。”許家在警界的勢力是四家中最大的,所以許谷川才會這麽說。
孫敬池也不跟他客氣,說:“我讓岳凌聯繫你。我只有一個要求,凡是跟胡雷有牽扯的警察,我要他們永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沒問題。”許谷川承諾,然後帶著蕭陽離開。
回到屋內,岳邵和蕭肖已經不在客廳了,孫敬池上樓,去了主臥室,兩人果然在臥室。床上,燕飛醒了。
“哥。”孫敬池立刻走過去。
燕飛伸手握住孫敬池遞來的手,對三人說:“我想做。”
“……”孫敬池反握緊燕飛的手,在床邊坐下。蕭肖摸著燕飛的頭髮說:“你身體不舒服,等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