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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夫人嘆氣:“琛旻那孩子從小就極有主意,最不服家裡管教,這一回也不知道誰妥協。”
“說起來,如果不是我,二表哥也不會跟柳月有過多的聯繫,不知道舅舅他們會不會怪罪於我。”
岑夫人寬慰道:“這與你何干?世事難料,誰也沒想到琛旻會陷得這麼深!”
“但我也有責任,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他們兩個跟我關係都不錯,我要是能早點發現不對勁,大概也不用鬧到現在這個局面,一發不可收拾了。”
“別自責了,就是你一開始就發現了,你還有這個本事阻止了不成?”
“但也不至於弄成這樣,表哥也奇怪,他不是一直標榜單身主義麼,就算跟柳月在一起,也應該是暫時的罷了,他不是沒談過女朋友,舅舅他們一向睜隻眼閉隻眼,怎麼這次的事情會弄得這麼大?”
“主要還是柳月。”岑夫人嘆氣,柳月為人不錯,但如果她是大哥,也不會允許她那樣的身份跟自己孩子在一起的,“你舅舅家乃,最是看重女孩子的家教,倒不是說柳月家教不好,你表哥要是喜歡一般清白人家的女孩,你舅舅他們也不會這麼大的反應,但柳月家不同,她是私生女,她媽媽早年做人家情婦,之後又墮入風塵,抽菸賭博甚至還吸毒,這種女人的女兒,怎麼配跟你表哥來往?”
岑妙涵端著茶杯的手一頓,差點把茶水灑了出去,難怪,當初她要給煜琪選女人的時候,表哥會把柳月推給她,這樣容易被人拿捏的背景,柳月只能對她言聽計從了,再者,她要柳月做自己助理的時候,二表哥反應那麼大,甚至之後還不斷地提醒她別跟柳月太近,這一切可都是真心為她考慮,那她……究竟要怎麼做?
“這倒也是。”岑妙涵低頭沉默,忽然又抬起頭看著岑夫人,“媽,現在舅舅他們打算怎麼辦?聽說二表哥被困在家裡,門都出不去,二表哥的產業現在都由大表哥出面處理?”
“還能怎麼辦,走一步算一步吧,也不敢逼得太緊,怕他狗急跳牆了。”岑夫人揮揮手,不願意多說,站起身道,“也該吩咐廚房準備午餐了,聽說你們小兩口回來住,你爸爸待會兒也會回家吃飯。”
岑妙涵點頭,忽然叫住岑夫人:“媽,我想去看看表哥。”
岑夫人頓住了,沒說話,岑妙涵繼續道:“我跟表哥關係一向好,說不定我去勸勸他,他能聽得進呢。”
“這事……你還是去問你舅舅吧。”
☆、89酒不醉人人自醉
“妙涵,我今天找你出來,是想跟你說,我要去山區支教了。”
“是嗎?”
“車票已經買好了,明天晚上十點的火車。”
“那你家裡安排好了?”
柳月微微一笑,“該安排的都安排了,安排不了的,我也沒辦法,我媽欠的賭債,我已經替她還清了,她還算年輕,等從戒毒中心出來,找份工作,養活自己還是夠的……我不可能一輩子都為她活著。”
岑妙涵低頭:“你覺得……這樣值得嗎?”
“我……很感謝你給我的機會,不管是讓我成長到這一步,還是讓我遇見他,可我沒能按著你希望的那樣子繼續走下去,很抱歉讓你失望了,但你依舊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良師益友。”
“我是問你,你認為值得嗎?”岑妙涵直視柳月的眼睛,“原本你有一個很不錯的前程,你稱得上事業有成,還精明幹練,就算不在這裡工作了,以你的才能去哪兒都沒問題,現在因為一段看不到未來的感情,一段毫無意義的風花雪月,你把你所以的努力全都毀了,在本市你都找不到一個像樣點的工作,你認為,這樣值得嗎?”
“一開始,我也認為不值得,但是當身不由己般陷進去的時候,我才知道,不管怎樣,都是值得的,我們為彼此付出過,並不後悔。”
“付出的那個人是你。”岑妙涵微微一笑,說不出的嘲諷,“你知道的,這件事對我表哥其實沒什麼影響,他只要一想通,他依舊是楊家二少爺,一段風流韻事算什麼,沒有哪個女人會因為這點小事而對他拒之千里,但是你呢,背井離鄉的感覺不好受吧?”
“妙涵,你今天,好像格外的尖銳,你……是在怪我跟你表哥發生這樣的事情?”
岑妙涵一愣,復而搖頭道:“我要怪的話,也只能怪我自己,如果早一點發現,也許就不會這樣了。”
“這跟你沒關係的。”
岑妙涵看著握住自己的柳月,輕聲問道:“也不是沒有挽回的餘地,我可以再幫你一次,柳月,你只要說一句話,你不會跟我表哥再有牽扯了,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你不用離開的!”
柳月頓時抽回握著岑妙涵的手,聲音冷淡的道:“我知道我跟他不再有牽扯了,但是讓我否認過去,我做不到。”
“為什麼?反正都已經沒可能呢,你堅持這點東西還有什麼意義?”
柳月怔怔的看著岑妙涵,忽然牽起一抹微笑:“感情不是用付出多少和得到多少來衡量的,我自己心甘情願,是我自己的選擇,所以結果怎樣我都接受。你可以說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了,那的確是事實,我願意放棄的,是他那個人,而不是我們之間的感情,包括我自己,都不能否認那段過去的真實存在,儘管它沒有現實意義,但一直活在我心裡。”
岑妙涵嘴唇蠕動,柳月很認真的說了一句:“妙涵,不管你怎麼看我,我依舊當你是最好的朋友,所以,那樣的話別再說第二遍,好嗎?”
“既然心裡那麼堅定,又為什麼這麼輕易放棄?”
“因為……我不想他為難,我還害怕他放棄了一切和我在一起之後,他會後悔。”柳月說完,起身抓起包就要走,“我還有點事,先回去了,你不用為我擔心,我很好的。”
“柳月——”岑妙涵也站起身,看著柳月的背影,一字一句的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到我真正釋懷的那天吧……”
“那如果你一輩子都釋懷不了呢?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回來了?”
柳月嘆息,岑妙涵的問題太犀利,太沒有考慮她的感受,原本這些事情都是她下意識去迴避的,這個時候卻避無可避了……柳月轉身,走到岑妙涵對面停下,抱住她,眼角有淚滑過,“我會想你的。”
岑妙涵微笑,拍了拍她的肩:“相知一場,讓我明天去送送你吧。”
二少應付完飯局回到家,就看到他老婆呆呆的坐在梳妝桌前,披頭散髮的,發尾處還滴著水珠,二少被究竟熏得昏昏沉沉的神經頓時就清明了,大步走過去,“這麼晚了坐著幹嘛呢?頭髮濕著也不知道吹一吹,感冒了頭疼了怎麼辦?”
岑妙涵動了動眼皮:“你回來了?”
“可不是嗎,我要是還沒回來,你以為現在給你吹頭髮的是什麼東西?”
二少說這句話是想逗一逗岑妙涵的,可惜他功力不深,岑妙涵又沒心思捧場,沒給半點回應,二少頓時就尷尬了,也不再說話,細細的幫岑妙涵吹著頭髮。
頭髮吹乾了,二少把吹風機收起來,蹲在岑妙涵面前,握著她的手,問道:“妙涵,你今天怎麼了?”
岑妙涵看著二少微微仰著頭直視著自己,忽然笑了,雙手捧住二少的頭放在自己膝蓋上,親密中透著些許甜蜜的舉動,還輕輕地撫著二少的頭髮:“柳月今天走了。”
“哦,你別太擔心,她會回來的。”
岑妙涵輕笑:“你知道?”
“二表哥哪裡是會輕易放棄的人,不管柳月跑多遠,他都會把她找回來的。”
“可二表哥過幾天就訂婚了。”
“妙涵。”二少的頭在岑妙涵手上磨蹭,語氣卻極為認真,“你要相信,我們男人想要做的事情,沒有辦不到的。尤其是當我們愛上一個女人,不可能會就這麼放手。”
“這麼斷定?”岑妙涵反問。
“當然,如果連愛的人都爭取不來,還去爭取什麼成功?”
果然徹底長成一個男人了,未必偉岸,但足夠堅強,堅強到讓她也不得不信服。岑妙涵非常欣慰,是她一路看著二少走過來的,二少的一路成長也有她不少的心血,然而這個男人的成長多半都是因為她,想要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和幸福感,所以欣慰之餘,又帶著些許感觸,這些感觸起初是微不足道的,被忽略著的,在二少越來越成熟、越來越獨當一面的過程中,感觸和滿意也慢慢變多,直至變成心底里最柔軟的一種感動,甚至將要變成一種君若不離我便不棄的情懷,讓人再也無法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