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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在櫻園看到的那一幕,讓她莫名的想起前世的的那人。

    你一邊對我說著情深不壽,一邊衣衫不整的攬著自己的表妹情意綿綿,這又是何苦呢?你若是想要坐擁美女風流無限,我從來不會攔著你,我甚至多次張羅著為你納妾,既然想要,你為何還要那般義正言辭的拒絕,難道真的是妾不如偷麼?

    她其實不是覺得傷心,只是看到那個人摟著其他女人,還一面記著對她解釋云云,那樣的表現讓她覺得噁心,她沒要求每個男人都像她父親那般深情,但如宋家銘那般裝出來的感情,在她眼裡,還不如上官煜琪直白表達出來的風流好色,至少能讓人一目了然。

    她岑妙涵雖然從小喪母,但是家裡有個比她大了十歲的長姐,大姐從她出生就一直親手照料著她的生活起居,教她琴棋書畫,教她為人處世,給了她不輸於任何人的母愛,把她教導成聲名遠播的才女,大姐甚至為了她,跟未婚夫的婚事一拖再拖,直到她滿了八歲,大姐夫那邊的家人再也等不及,大姐才匆匆出嫁。所以,在她的心裡,亦母亦姐的大姐是最重要的,其次是威嚴但為了母親半生不續弦的父親,至於出嫁後對於宋家人,她只有尊重和禮貌,並無多深的感情。

    與她的冷情不一樣,宋郎是春風得意的狀元郎,據說在一次踏春偶遇中,對她一見傾心,百般打聽之下,俊秀而風流的狀元郎央求其母來他們岑家提親了。

    知府家的嫡出二小姐清雅出塵,宋家狀元郎才貌雙全,這是當時世人稱道的一對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她父親和大姐也如此認為,父親滿意於狀元郎的才情無雙,大姐滿意於狀元郎潔身自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反對的必要,在定親的半年之後,她也揮別了年邁的父親,十里紅妝的嫁進了宋家。

    ☆、前世

    嫁入宋家的生活,一如她待字閨中,宋夫人還算年輕氣盛,並不讓岑妙涵管家,所以她仍然過得很悠閒,不過是從此多了一個人,會陪她游湖採風,帶她策馬奔騰,在她撫琴的時候會為她吹簫,擺上畫案要她在紅花綠樹之下起舞,她有時候也會想,世人所說的琴瑟和鳴舉案齊眉,也不外呼如此吧。

    岑妙涵從小冷情,雖然宋家的氛圍親切而和諧,她也沒那麼快從心底接受宋家的人,不過,只除了兩個人。

    她雖然對宋家銘並沒有動情,但是對著一個事事為自己著想的人,她也不可能完全的無動於衷,至少會打心底認可他這個人,會在她可以付出的範圍內最大可能的對他付出。而另一個人,就是帶著些許天真,但性格活潑可愛的鄢然。

    岑妙涵嫁進宋家的時候,方滿十六歲,宋家銘有個表妹也自小喪母,父親續娶的妻子對鄢然並不慈愛,宋夫人不忍心自己妹妹唯一的孩子受苦,兼之她身邊也沒有女兒,於是將小侄女接到身邊當親女兒一般養著,那年鄢然八歲,一如岑妙涵大姐離她而去的那個年紀。

    出於同病相憐,而鄢然也著實冰雪可愛,岑妙涵對她很是寵愛,像大姐對自己一般的,她也手把手的教導鄢然,教她吟詩作畫,教她待人接物,教她……沒想到的是,天天圍繞在她身邊喊她表嫂的鄢然,竟然會學著她去做一個宋家婦。

    這個學習可真夠徹底的!

    岑妙涵還記得那天清早的情形,她聽說夫君昨夜喝醉了酒,怕吵醒她睡覺,所以歇在了書房,於是早起她還沒來得及去婆婆房裡請安,端著煮好的醒酒湯,匆匆的去了書房。

    然而她站在外面,正要推門進去的時候,卻聽到裡面的溫言軟語,聲音不大,內容她聽不清楚,卻也能分辨,她信任的夫君和她寵愛的表妹,大清早共處一室,這代表什麼?

    奇蹟般的,她居然沒半點憤怒,冷靜的讓丫鬟在門外候著,她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隔著屏風,她看到兩個交纏而臥的身影,和散落一地的衣物,狼藉而糜亂的場面,她只覺得是一場鬧劇,荒誕而可笑。

    耳邊是她夫君的輕言細語,“表妹,對不起,我……”

    然後是表妹柔弱如小白兔的聲音,“表哥……不怪你……我,我……不會告訴表嫂的……”

    不告訴她,難道她付出了清白的身子,只是為了這一場露水姻緣?算了吧,或許這只是個笑話,狀元郎會感動的忘乎所以,不代表她的腦子也被驢踢了。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岑妙涵還記得自己當時帶著幽幽的語氣,在他們身後回了一句——“可我已經知道了,你又打算如何?”

    結果卻是屏風後面兩人的兵荒馬亂,風度翩翩的狀元郎也第一次不顧風度的裹了外衣,踉蹌地到了她面前,而柔弱的表妹就更加令人吃驚了,直接裹著床單,肩上還露著激情之後的痕跡,跪在她面前哭訴,不關表哥的事,是她不好之類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強了你表哥?”岑妙涵看著鄢然瞬間變得僵硬的臉色,淡淡的笑了下,“想解釋,也麻煩找個合理一些的理由,你這麼漏洞百出的解釋,要我相信你,我真的覺得很為難。”

    秒殺了白蓮花般的表妹,接著就是表里不一的狀元郎出場了:“妙涵,對不起,我昨日喝醉了,把鄢然當成是你了……”

    岑妙涵面無表情的看著宋家銘,輕聲說了句,“你沒做錯,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沒有錯,錯的人是我,不該真的相信你那些推脫的話……不然,現在也不會有這個結果。”

    說完,她沒再理身後兩人的臉色,轉身離開了烏煙瘴氣的書房。

    回去的路上,自小服侍她的丫鬟小心的問了句,為什麼那麼晚了,大家都睡下了,表小姐還能去姑爺的書房,難道夫人就不管嗎?

    她輕笑,宋夫人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她不用想也能知道,只是她不想去理會,那幾個人她已經毫不在乎了,她只想靜靜的在一旁看著,看著她親愛的夫君和親愛的表妹,還能夠走到哪一步。

    然而外表是雲淡風輕,活似渾不在意,這件事對於岑妙涵而言,卻也是個十足的打擊,他們岑家人丁單薄,她出嫁的第七年,父親就已經去世了,現在不過剩下她和大姐兩人血脈相連,然而大姐遠在京都,她的思念也只能深深的埋在心裡。原本以為,她嫁給宋家銘十年,可以放心的去相信他了,誰知道他冷不丁做出這樣的事情——不是說他承諾了跟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卻和其他女人發生關係,而是,他萬萬不該背著自己,偷偷的和她寵愛了近十年的鄢然在一起。

    被宋家唯二兩個信任的人雙重背叛了,她的心再冷,也覺得受打擊。

    有句話叫做禍不單行,岑妙涵的這個打擊,其實不過是不痛不癢,時間一長就忘記了,畢竟沒有動情,接下來的打擊,卻讓她萬念俱灰,連活下去的勇氣和想法,都沒有了。

    從京都傳來的消息,她大姐難產去世了!

    對於岑妙涵來說,最重要的大姐都離她而去了,她活在這個世上,也毫無意義了。所以在得知消息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放棄了自己的生命——她不用選擇輕生,因為這樣的話,會讓在天之靈的大姐失望,她只是吐完血,臥病在床,卻趁人不注意,偷偷將熬好的藥都倒了。

    於是岑妙涵的病越來越重,纏綿病榻整日昏昏沉沉,到後來宋家銘幾乎天天在她的病床,半步不離,宋夫人喊不走他,鄢然挺著大肚子來,也同樣喊不走他,以鄢然不依不饒的個性,自然不會就此放棄,於是在她偶然清醒的某天早晨,宋家銘是被人抬著走的。

    岑妙涵似笑非笑地看著鄢然:“所以那天的酒後亂性,你也是用的這個手段?”

    “表嫂,你生不出孩子,大姨總不能眼看著宋家絕後,所以我們才會這麼做……不過,就算我生了兒子,也影響不了你正妻的地位。”

    “你真是這麼想的?”

    “表嫂是什麼意思?”鄢然皺眉。

    “別叫我表嫂,我覺得噁心。不過,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如果不是你給大夫的建議,恐怕我就算有心尋死,也沒這麼容易。”

    鄢然臉色一變,強撐著笑意,“表嫂,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別露出這麼驚恐的表情,我既然會跟你說起,就表示我並不想揭穿你,況且,你做的那麼隱蔽,我能發現已經是奇蹟了,怎麼可能有證據揭穿你呢?”

    鄢然表情這才好看些,撫著肚子舒了口氣,“表嫂沒事就別總嚇唬妹妹,妹妹膽子小,又懷著孩子,實在不經嚇。”

    岑妙涵收起表情,正色道,“我只是想知道,我自認為待你似親妹妹,為何你要這樣回報我?”

    “似親妹妹,到底不是真的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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