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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向東委屈得很,他還沒開始說呢,先給他扣頂大帽子。
再說,你嗓門這麼大,眼睛那麼亮,哪裡是生病?
明明就是心裡生氣憋火撒氣呢。
你公社也去鬧了,罵也罵了,明明出了氣咋滴還又鬧上?
章婆子嗤了一聲,“你是真不覺得丟人啊。”
蘇向東扭頭往外看,喊道:“嫚嫚,做飯啦!”
蘇盈得了嫲嫲的指示,不但不理睬蘇向東,拉著二嫚兒就跑出去玩兒了。
反正她們不餓!
蘇向東目瞪口呆的,“這個家離了她娘真不行,她一不在家就亂套。”
章婆子罵道:“你給我滾一邊去嘟囔。”
蘇向東見真的沒人做飯,只好出去溜達吹牛,等到點兒去雪梅家蹭飯。
老蘇頭卻沒地兒蹭飯,拾糞回來發現家裡冷鍋冷灶,老婆子躺炕上糗氣,倆孫女不著家,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我說老婆子你這是要作妖兒?不是都答應讓你大孫女上學,怎麼還裝病鬧騰?”
章婆子冷笑:“咋滴,我這是不能生病啦?哪天說不定還死了呢!”
“你就胡說八道吧,好好的就死了,也不看看你多大歲數,我多大歲數。”
“你歲數倒是大,都活狗肚子裡去了,等你真有了孫子,你看人家怎麼笑話你老蘇家。”
“胡說!有孫子怎麼會被人笑話?”
“你孫子怎麼來的你沒個逼數?”
你騙蠢兒子,你能騙我?
老蘇頭臉色漲紅,“老一輩就說有兒遮百丑,有什麼好怕的?我才不怕人家笑話,他笑話我也不掉塊肉。”
有大孫子就中。
“你不怕人家笑話,叫你這麼說兒子誰都喜歡,那混子就能和你拉倒?”
老蘇頭哼哼兩聲,“那怎麼著,他還敢來馬棚里認駒子母馬在哪裡,馬駒子就是誰家的!”
梁美英可是個懂事的好媳婦兒,一切都是為了老蘇家。
有兒遮百丑,誰敢來馬棚里認駒子,這話一出口,章婆子就知道快拉倒吧,這老頭子是沒治了。
就算他爹娘從墳里爬出來扇他,他也不會覺得自己不對,反而是別人不理解他傳種接代的苦心。
她下定決心,一定要和他散夥。
丟不起這個人!
她爬起來烀了一鍋地瓜,剁了一碗稀碎的鹹菜,這就是晚飯。
老蘇頭倒是不挑剔,能填飽肚子就行。
吃過晚飯,蘇盈和章老太編了一會兒草帽,章婆子就催著她去雪梅家睡覺。那架勢讓蘇盈有種感覺,似乎怕自己在家裡多呆一分鐘就被污染了似的。
她順從地去了。
知道蘇家讓她以後也去上學,傅民友等人很為她高興。
壯壯不耐煩爸媽說些上學的事兒,催著蘇盈,“小姐姐快來玩撲克。”
他喜歡玩撲克,各種玩法兒來者不拒,只要有人陪玩就行。
一開始和雪梅玩兒,可雪梅畢竟只有七八歲,頂多就是小孩子的玩兒法,他玩幾天就覺得不過癮。
雪梅玩不過他。
不說雪梅,他嫲嫲也玩不過他,而傅民友也沒有時間和小孩子天天打撲克。
他發現只有蘇盈能和他玩兒,不會每次都輸給他。
蘇盈發現這小子不愧是原作者的親兒子,人生都開了掛,長得俊,腦子靈,一個小屁孩兒呢,比雪梅這些大孩子學東西還快。
打撲克的時候,簡單的釣魚排火車已經不能滿足他,必須要玩動點腦子的。
蘇盈就帶著他和雪梅玩14分或者21分,要麼就爭上游跑得快,孩子多就打吊主、保皇、夠級,有當地的打法兒也有蘇盈前世會的。
她不但鍛鍊他記牌分析的能力,還要培養他的合作意識,他聰明,卻不能太獨,只有學會合作,才能有更長足的進步。
碰到好學生就忍不住點撥,這是職業病,她也沒得改。
“盈盈姐你真聰明啊。”九點多準備睡覺,壯壯還意猶未盡,看向蘇盈的時候眼睛直冒星星。
蘇盈笑道:“咱們這些人,你最聰明。”
見她夸自己,壯壯更高興,光著腳丫子在炕上翻來滾去的。
被打擊得一晚上都回不過神來的雪梅,“你別是個皮貨子精變的吧,那麼奸!”
壯壯正翻跟頭翻到一半,一著急蹭得跳起來,“你才奸呢,我那叫聰明,你那叫笨!”
蘇盈趕緊拉著雪梅去東間睡覺。
東間早就埋了地瓜,地瓜秧已經長得半尺高,過幾天就能提下來秧地瓜。
雪梅還氣呼呼的,“嫚嫚,你看大壯,真是氣人,你說我咋有這麼個弟弟呢。”
蘇盈笑著勸她,“他就是故意氣你呢,你越生氣他越撒歡。”
躺下來雪梅就把生氣的事兒丟一邊,又跟蘇盈嘀嘀咕咕說些小女孩兒的事兒,嚮往一起上學。
蘇盈打了個哈欠,似睡非睡的聽見雪梅說,“嫚嫚,咱倆要一直好,等老了也這樣好,行嗎?”
她笑了笑,“行啊……”
第24章 小貨郎
這一次計生辦突襲下鄉抓超生婦女,並不只針對傅家村,其他村也有,茶餘飯後社員們議論紛紛。
社員們對計劃生育並不是很理解,除非是不得已的,也並不自願支持。對那些跑了的,大家暗叫僥倖,那些被抓的,也深表同情。
說起來幾乎每個村都有那麼幾個婦女常年躲在外面生,生閨女就送人,回家懷孕,再躲出去,直到生出兒子來才回家。
就說雪梅的三嬸兒,這一次都八個月還被拉去流掉,據說孩子掉下來已經會哇哇哭呢,讓人聽了都十分不忍。
尤其還是個男孩兒。
說著說著,有那些好信兒的開始覺出味兒來,這時候正春耕春種春管,非常忙碌,梁美英不掙工分回娘家,傻子都不信。
別說單純走娘家,都是鄰里誰不知道呢?
保管也是去偷生呢。
那這就不對了,人家傅家媳婦兒想超生那沒話說,她梁美英怎麼也超生呢?
一想到蘇向東被結紮過,現在梁美英還躲出去偷生,大家就覺得很有意思了。
他們看蘇向東的眼神格外曖昧,茶餘飯後不管聊什麼話題,總能聊到蘇向東結紮媳婦兒還懷孕的事兒上去。
也有那些不講究的明里暗裡就打聽、議論,還有一些猥瑣好說笑的男女,逮著二嫚兒問。
“那個曹木匠在你家,睡哪裡啊?是和你娘一個炕嗎?”
二嫚兒什麼都不懂,又不想人家說她傻,所以有問必答,不懂就胡亂答,反而也混淆視聽。
她就說“他睡屋樑上呢,可厲害了。”曹木匠修房子的時候爬過房梁,二嫚兒一直覺得非常厲害。
二嫚兒說不出所以然來,他們就覺得她小不懂事,還是問蘇盈。
一次他們晌午下工碰到蘇盈在街口曬草,牛開花就逗她,“嫚嫚,聽說你娘和曹木匠睏覺啊。”
蘇盈一副呆萌的樣子,假裝什麼也不懂,看著牛開花納悶道:“曹木匠不是和你好嗎?那天他還摸你屁股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