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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輪亮相結束,看看沒人來捉他,開始覺得奇怪……

    第二輪才藝表演結束,仍沒人來捉他,開始坐立不安……

    第三輪對詩結束,怎麼還沒人來捉他,開始頻頻張望,站到顯眼處招搖……

    第四輪機智問答結束……覺得沒意思,無聊,嘆口氣回家去看看怎麼回事。

    守門的士兵見他回來有些吃驚,表情慌亂,他頓時腦中警鈴大作。

    找一找,秦似不在書房、議事廳、校場……抓一個下仆來問,回答是:“家鄉的表小姐來了,將軍陪她在園子涼亭上說話。”

    一股怒氣油然而生,快步來到園子裡,遠遠看見秦似陪著一個長發素裙的女子對坐,亭上風大,秦似起身為她披上一件長袍……

    不知怎的,心頭刀絞般難受,胸口象有硬塊堵著,逼得人要哭出來才好。

    身不由已地衝到涼亭上,抓起桌上的茶壺向地上一摔,憤怒地瞪了秦似一眼,又轉身跑開。風吹得眼睛又酸又澀,偷偷回頭瞧,居然沒有追來……嗚哇哇哇———  

    奔回房裡,撲到床上蒙住頭開始大哭,邊哭邊罵,自己也不知道在罵什麼,哭著哭著累了,就這樣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換了睡衣,安安穩穩地躺在熟悉的懷抱中,一隻手在背上輕輕拍著。抓著那人的衣襟死命地扯,狠狠咬他的肩膀,咬出一排排的牙印,那人不躲,也不叫痛,只是用下巴摩挲著他的面頰,在他耳邊喃喃地說:“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希望你能記住我愛你……而你……也愛我……”

    昱飛鬆了口。愛嗎?

    這就是愛嗎?

    這就是愛嗎?

    是嗎?是嗎?是……嗎?

    ———————————————————————————————  

    轉眼過了兩年,已儼然變成連體嬰的兩人面臨第一次長時間分別。秦似出征西夏。

    南安侯爺來問昱飛是不是要回家來住,他搖頭拒絕。

    沒有了管束他的人,反而也沒有了偷溜出去逍遙的興致,昱飛每天照常按時起床、晨練、念書、散步,好象秦似仍然在身邊一樣,只是夜裡常常驚醒,發現自己喘不過氣來,卻怎麼也記不起剛剛做了怎樣的噩夢。

    隔天來一次跟秦似學武的小安楚現在每天都來,只要見昱飛發呆、臉色不好,這個溫柔的好孩子就會主動讓昱飛抱抱他。

    昱飛的兩個哥哥都赴外任去了,只有大哥昱津還在京城。每次來看小弟,李昱津都要勸他:“秦似不會有事的,你不要太擔心了。”

    昱飛總是低著頭不說話。

    秋天的時侯,征西夏之役結束。西夏大敗,遞降書稱臣。遠征將士衣錦還鄉。

    秦似也回來了。但他是被抬著回來的,一直昏迷不醒。

    軍醫告訴昱飛,他中了火粟果的毒,無藥可解,只有三個月的生命了。

    昱飛將秦似安置在床上,每天給他餵飯,擦兩次身體。其餘的時間,他就在查閱收集到的所有醫書與古藉,常常看書看到深夜,有時甚至通宵不眠。  

    小安楚每天都來幫忙,一大一小的兩人坐在書房的地上,身旁堆滿了書,一頁一頁地翻著。李昱津來看小弟,總是說不上兩句話,因為昱飛沒有時間,他恨不得可以不睡覺地找書、查書。看著小弟日漸纖薄的身體和紅腫的雙眼,昱津覺得心裡說不出的難受。他現在已記不得當年那個無憂無慮、花天酒地的小弟是什麼樣子,有時簡直希望昱飛從來都沒有遇到過秦似這個人。但每每看到昱飛凝望秦似的眼神,這種念頭又立時煙消雲散。

    兩個月的艱辛查找,昱飛終於找到了火粟果的解毒記載:“邛崍山有水砂果,可解火粟之毒。解法為:以一人日服一粒水砂果,三日後以此人之血一碗,令中毒者飲下,其毒可解。然服水砂之人此後須每日續服該果,三年後方可止,否則毒發胸痛而亡。”

    昱飛十分開心,當時就收拾行李與馬車,帶秦似趕向邛崍山。小安楚將此事告知了李昱津與秦似最好的朋友衛宏,兩人立即隨後趕來護送。

    幸運的是順利找到一大片水砂果林,衛宏搶著要做服果之人,昱飛攔住了他,道:“我知道你是秦似最好的朋友,我也明白你對他的友情是真誠的。但我是與他最親近的人,希望你明白這是我必須做的事。”

    衛宏這個硬漢子也禁不住落了淚。昱飛服下水砂果,連服三天,以刀割腕,取了一大碗血,餵秦似服下。  

    當晚秦似醒來,兩人默默對看,恍若隔世。

    水砂果林旁建起了一間小木屋,李昱津簡直不敢相信他嬌生慣養的小弟將要在此居住三年。秦似托衛宏向皇帝請求辭官,他說:“我離不開昱飛,而京城裡沒有水砂果。”

    秦似很快恢復了原有的健壯,而昱飛因為水砂果毒的緣故,身體漸弱,常常胸痛。秦似每天一大早就起床,為昱飛準備早餐,送到他床邊餵他吃,吃完又強迫他繼續睡,自己到水砂果林里去澆水施肥,象繡花一樣細心地照料這片果林,然後摘一個看起來長得最好的水砂果,回木屋去給昱飛服用。午餐後秦似背著昱飛出去散心,想各種辦法陪他消遣。有時想起這樣一個在花花世界裡長大的小少爺,為了他要在這空寂清冷的山中生活,心中總是揪著般難受。這時昱飛就會偎在他懷裡說:“和你在一起,京城也好,山里也好,我永遠不會寂寞。”

    夜裡昱飛常常胸口隱痛,睡不安穩,秦似就用熱毛巾給他暖,一張溫了再換一張。有時痛得重了,秦似就抱他在懷裡,象哄孩子入睡一樣起來在室中來回踱步,一直踱到天亮。

    這一年昱飛過生日的那天,小安楚來到山上,秦似象送禮一樣將他帶到昱飛面前。昱飛果然開心極了,一向蒼白的臉上也現出了幾分紅潤。  

    此時的安楚已是十四歲的小小少年,突然拔高的身體柔韌修長,性格也越發沉靜溫柔,除了每天的習武時間外,他一般都是在看書,尤其是醫書。而被他稱為“師父”的那個人恰恰就象是他的對比一般坐不住。最讓秦似感到頭痛的是即使現在是在病中,他也仍是貪玩好耍,身體稍微支持的住就向外跑,有一次還試圖下湖裡去游泳,被秦似捉回來狠狠教訓,罰禁足三天不得下床。

    這天秦似去給水砂果施肥,昱飛乘機溜出去玩水,下午就開始咳嗽。由於實在擔心他的身體,秦似憤怒地吼他:“我怎麼從來都沒看見過你安靜地樣子!”

    昱飛被罵後很傷心,縮在被子裡不說話。安楚將秦似叫到門外說:“師爹,我見過師父安靜的樣子,他曾有一年多的時間幾乎都不出門,因為你不在他身邊。”

    秦似不說話,心中感到一陣難抑的痛楚與無力感。昱飛的快樂與昱飛的健康,他因為無法選擇而痛苦。回到屋裡床邊,秦似連同被子一起將昱飛抱在懷裡,聲音低啞地說:“求你為了我再忍耐兩年,兩年後我一定帶你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昱飛從被子裡鑽出,臉上猶有淚痕,他緊緊摟住秦似的腰,哭著道:“對不起、對不起,但你要相信,我絕沒有在忍耐,你在這裡陪我,我真的過得很開心……”  

    秦似用唇堵住他的嘴,淚水流進兩人交纏的唇齒間,嘗起來居然是甜的。

    又過了三個月,衛宏調至北方駐防,赴任途經邛崍山,順道看望許久不見的好友。來的時侯他身上背著一個大包袱,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古怪。進屋後他將包袱從背上解下,打開來一看,裡面竟睡著一個柔嫩嫩、粉團團的幼童。不要說昱飛當場流下了口水,連安楚也看得發怔。

    衛宏說這是他十歲不到的兒子小典,因妻子上個月去世,無奈只能帶著孩子一起赴任。

    昱飛立時尖叫起來:“把寶寶帶到天寒地凍的北方去受苦?!絕對不可以!!”

    接下來便是一番暗示、勸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口沫四濺、舌綻蓮花,終於說動本來就擔心自己照顧不好兒子的衛宏將小典留在山上。

    幾乎是高興地送走了衛宏,昱飛立即象餓了很久的狼一樣奔回木屋,卻發現安楚已經搶先將小典抱在了手中。更沒天理的是,這個一向都很聽話的少年居然用警戒的目光看著他,不容反駁地說:“小典以後跟我睡。”為此昱飛鬱卒了一夜,在秦似的胳膊上幽怨地咬出了好幾排整齊的牙印。

    小典醒來後發現父親不在,自己被一個帶著溫暖笑容的少年抱著,身旁站了一個高大俊朗的帥氣男子,他手裡還挾制著一個不停掙扎著好象想向自己這邊撲來的美麗男人。儘管黑如點漆的眼瞳中流露出困惑之色,但這個表情冷漠的小孩卻不哭不鬧,只是沉默地聽安楚柔聲解釋事情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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