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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安楚的臉上又浮起了憂傷的表情,他安詳地站著,無言地承受著衛小典激烈的逼問,然而正是這種沉默更加激怒了對方。衛小典雪白的面頰染上了粉紅色,咬著牙逼近了李安楚,大有立時就要翻臉的態勢。

    葉均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左張張右看看,絕望地發現居然只有自己一個人處於兩大公子衝突地現場。天哪——!!他要怎麼辦?海王府的人在哪裡?李公子的侍衛在哪裡?難道說要讓他……天哪……讓他站到這兩個位於天下頂尖位置的年輕人中間去勸架嗎?特別是其中還有一個是公認的京城第一高手!!!!然而眼見李安楚已被逼退至後背撞上了假山,他終於鼓足了勇氣,結結巴巴地上前勸道:“衛……衛小將軍,請……請冷……冷靜一點……”

    衛小典刷的一下將如火的目光轉向他,爆發似地吼道:“不關你的事!你快點滾開!”當場嚇得葉均腳軟。

    李安楚不忍地道:“小典,他只是個局外人,你不要太任性……”  

    見李安楚居然回護葉均,衛小典更是火冒三丈,大怒道:“你憑什麼又來管我!我就是喜歡任性,我喜歡做壞事,你又能怎麼樣?!我今天就在這兒殺了他,看你怎麼說?”說罷快如疾風般拔出青萍寶劍,便向葉均砍去。

    可憐葉均早已嚇得呆住,半分也移動不了身子,眼看就要被砍成兩斷,李安楚伸手將他一拉,自己擋在了前面。

    其實衛小典只是發發怒氣,嚇嚇人而已,並不是真是就要無端殺人,雖盛怒之間,但下手還是很有分寸,根本不會真的傷到葉均。只是李安楚這樣突然出現,令他大吃一驚,劍鋒收勢不及,斜斜的划過李安楚右肩,頓時銀色箭衣上一片殷紅,針一般地刺痛了他的眼膜。

    恰在這時,海寧王與剛剛到來的康泰率著七鐵衛正尋找李安楚而來,赫然看見衛小典手執劍尖依然有淡淡血印的青萍劍,站在右肩血流不止的李安楚面前。

    七鐵衛驚呼一聲:“世子!”飛身擋在他面前,便向衛小典發動攻擊。同時海寧王與康泰雙雙搶上,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但李安楚根本就沒聽到他們的話,因為他看見衛小典因太過震驚,居然在面對七鐵衛的攻擊時毫不防衛,急得忙喝道:“你們住手!”  

    七鐵衛聽見主人命令,雖萬般不願,也還是住了手,退後一步,仍滿是敵意地注視著衛小典的一舉一動。

    “王爺,小康,你們帶葉兄、阿鍾他們先離開一下好嗎?這裡沒什麼事。”李安楚平靜地道。

    “可是,”海寧王不放心地道,“這…這裡……你的傷……”

    李安楚見衛小典唇色發白,心中忍不住動了怒氣,略略嚴厲地道:“難道你們沒看見這孩子被嚇到了嗎?請王爺帶他們先離開好嗎?”

    結綠公子平日都是溫文儒雅,從不動怒,現在突然收了面上的笑容,竟有一種令人膽寒的魄力,讓人根本不敢違抗他的意思。海寧王只得噤聲,帶了眾人退了出去。

    除了關問了一聲外一直沒有任何行動與言語的康泰也安然地隨大家一齊離去,走在最後的他在拐彎的時侯向後望了一眼,看見李安楚緩緩地將雙臂繞過那孩子的肩膀,輕輕地將少年的身體擁進了懷中安慰。

    康泰的表情紋絲未變,仍是淡淡地噙著笑在唇邊,只是那眼眸的深處,卻禁不住有光亮的跳動。  

    過了約三刻鐘,李安楚終於慢慢從園中走出。一直擔心地守在園外的眾人立時迎了上前。結綠公子又恢復了平常的溫文有禮,柔聲對海寧王道:“有勞王爺擔心了。衛小將軍有一點事,已經回去了,托我告知王爺一聲,請王爺不要見怪。”

    海寧王此時哪有閒心見怪這個,慌慌地問道:“傷得如何,快叫大夫來看看。”

    李安楚展顏一笑,道:“我自己就是大夫啊,沒事,已經上藥包紮好了。”

    海寧王不放心地上前察看,見果然已包紮得十分漂亮,一顆心才落到了肚子裡。

    “只是不太方便參加下午的聚會,還請王爺見諒,安楚這就告辭了。”

    海寧王知道也只能如此,只得送李安楚一行人從側門離去。

    當在七鐵衛環繞護衛下的言王府馬車消失在街角後,海寧王才嘆一口氣返身向花廳走去,未走幾步,他突然想到,就算李安楚是神醫,他又是怎麼用一隻左手把受傷的右肩包紮好的呢?

    第四章

    衛老將軍衛宏現在覺得幸福極了。因為他家那個自打滿了十歲後,就再也不肯讓他這個老爹抱一下的寶貝少爺,今兒竟破天荒地一回家就衝進他懷裡,蜷縮成一團,可是既不哭也不鬧,倒象在思考什麼。衛宏一點兒也不介意這種思考姿勢,一邊心滿意足地摟著兒子,一邊琢磨著誰有本事讓他家少爺這麼想不開,真該好好謝謝人家一下。  

    可惜好花易謝,好景不長,才半個時辰,衛小典就刷地跳了起來,將可憐地老爹用完就丟,自己拿了寶劍到後院對著練功用的木樁叭叭叭地直砍到後半夜,吵得衛宏睡不著覺,還不敢吱聲抗議。

    比起喜憂參半的衛老將軍,勞累了一天的海寧王算是一個悽慘得多的為人父者。性情嬌縱的芙蓉郡主自打知道青萍結綠均中途退出,立時尖叫一聲,大發脾氣,把好端端一座繡樓又砸又拆弄得幾乎變成一堆瓦礫。海寧王一時躲避不及,被女兒丟出來的一隻大瓷花瓶砸中後腰,半天沒緩過勁來。只可惜前廳那些爭的頭破血流的求婚者們沒見著這暴風般地一幕,否則再怎麼花容月貌也讓人膽寒哪。

    如果說海寧王是肉痛,那言王爺夫婦就是心痛了。雖然李安楚百般想瞞住受傷一事,但一個金尊玉貴的皇室公子,平時被螞蟻咬了一口都全府皆知,如今被人生生砍了一劍,豈是瞞得住的。好在七鐵衛是李安楚心腹中的心腹,除了結綠公子的話外是誰的帳也不買,被言王夫婦逼問到大半夜,也堅持不肯違命說出是誰下的手。

    也許是傷口作痛的緣故,李安楚直到深夜還無法入眠,眼前總是晃著那張震驚、脆弱與傷痛的面容。從八歲起就不停地被大人們誇獎思慮周全,策謀過人,為什麼一遇到與那個人相關的事情就開始懷疑自已的判斷力呢?分明整顆心一直都在為他思考,一切事都想的是為了他好,但做了之後才陡然驚覺,原來這樣竟會傷得他更重。那一瞬間究竟在想什麼呢?只是為了不讓心愛的小孩手染無辜的鮮血啊,只是為了讓他能發泄平息心中的怨憤啊,所以茫茫然地就迎著劍鋒去了。這已不是別人眼中的李安楚了,冷靜睿智的結綠公子豈會判斷不出衛小典根本毫無殺意?為什麼要等到看見他顫抖的雙唇、痛楚的眼眸時才驚恐地發現自己再一次做錯呢?就如同當年的那個決定,狠心扼殺掉心中摯熱地愛,把哭泣的小孩推到通往正常與幸福的路上,到如今才明白幸福的虛無與縹緲不是可以界定和計劃的。互相避不見面已有幾年呢?有時覺得久得象隔了幾世,有時又覺得似乎臉頰上還留有他甜柔的呼吸。修長的少年依然是那樣倔強與純真,卻又美麗耀眼得讓人想閉上眼睛,又捨不得閉上眼睛。一直在為再次見面的這一瞬做準備,沉澱在內心深處的感情卻又在四目相對的霎那間激烈翻騰,無法控制,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即使永遠也得不到原諒,但至少,不要再讓他受到自己的傷害了。  

    在許多人共同的那個無眠之夜後,清晨仍然毫無改變地來到了。

    在微風還沒有來得及沾上一絲日光的熱度時,震威將軍府迎來了一個大大的意外。

    內廷太監黃公公一大早就來到衛府,向青萍公子衛小典宣讀了一項聖旨,命他赴福建接管閩洲水師部下三千兵士,三十艘海船,前去剿滅東南沿海水寇與海盜,未剿清前,不得回京,還特別註明要立即動身。

    接到這道聖旨後,衛宏異常憤怒。衛小典並不是正式編制中開府建牙,可獨立率兵進行野戰的將領,更不是海戰將官,除了平膠東水寨叛亂外,也無其他水戰的經驗。要他這樣一個資歷如此之淺的小將,率如此微弱的兵力,去把那向來剿之不絕、殺之不盡的海匪完全剿清,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換句話說,這道命令,其實就如同是變相的流放一樣,不知何時才能返回京城。

    衛宏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一向頗得皇上好感的兒子到底做借了何事,居然要受到這種懲罰,當下決定要進宮面聖,問個清楚。反而是衛小典冷靜地阻止了父親,思緒煩亂的他無力再去想一切發生的原因,只是認為聖旨已下,君無戲言,爭之無益。安撫了父親後便回房整理了行裝,當天中午就帶了少數幾個親兵離京南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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