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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最上面的席前穩穩端坐著一個男人,雖然已步入不惑之年,但身形健壯硬朗,眼如鷹隼,十分威嚴,正是自己的父王。
見到自己到來,父王眼前一亮,將酒一飲而盡後朗聲道:“辛兒不是在寢宮養傷嗎,天寒地凍地,如何出來了?”
百里辛順著廊道走上前跪著行禮道:“兒臣恭迎父王回宮。不過是小傷,並無大礙,讓父王掛念了。”他起身間用肉眼餘光掃視四周一圈,便將在場大多數人的表情盡收眼底。
夏侯淳喝得臉頰通紅,他眼神迷離,正時不時看向坐在廊道對面和他相對而坐的皇兄。邊看邊飲酒食肉,頗有幾分以色下飯的意味。
至於皇兄,則是滴酒不沾,正端端正正坐在席前,穩穩地夾著飯菜送到嘴裡。
也不知是真的神經大條還是假裝不知,皇兄竟將夏侯淳的赤裸的目光視而不見,吃飯吃得有滋有味。
百里辛的皇兄名叫百里無垢,乃是如今的聖元皇帝前皇后所生之子,聖元皇帝後宮稀薄,除了之前那位重病而亡的前皇后以及母后外便再無其他女人,也因此子嗣稀薄,父王到了四十多歲,也只有皇兄和自己這兩個孩子。
百里無垢看到百里辛到來,優雅地放下竹筷對百里辛招了招手道:“辛兒,來為兄這邊,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百里辛走過去,百里無垢離開迎上來認真打量了幾下百里辛的傷口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好險!若非夏侯將軍及時看見,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百里無垢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了幾下繃帶後看向對面的夏侯淳,感激道:“多謝夏侯將軍救我皇弟。”
夏侯淳身形高大威猛,臉如刀割,氣勢不亞於父王。可這傢伙面對百里無垢卻像個愣頭小子一般撓撓頭,“能幫到二殿下是臣之榮幸,何謝之有。”
呵!虛偽!
百里辛冷笑一聲,不過是故意讓我受傷,好拿我讓皇兄念起恩情罷了。
第269章 真·權謀·宮廷·現實1.2
自己之所以會從馬上摔下來不是沒有原因的,平時溫順的馬兒,何以那日便瘋狂跳動?前世自己未曾深究,這世自己卻早早派人調查,發現那匹馬被那名太監動了手腳。
只用指使他的人是誰,不需要多想,定是那個夏侯淳無疑!今日他便要好好拷問這太監,勢必要撬開他的口,從他口裡吐出那個人的名字。
夏侯家兵權在手,雖說此時告知父王也只是如清風拂柳,但若父王可以提前戒備,便可早些瓦解夏侯家。
百里辛剛走進地牢,隔著老遠便聽到皮面抽到皮肉上發出的響亮“啪!啪!啪!”的聲音,百里辛輕輕皺眉,問向獄中守衛:“誰在裡面?”
“啟稟二殿下,是夏侯大將軍。”
“夏侯大將軍?他一個外臣,為何能進入後宮的地牢?”
“啟稟二殿下,是陛下欽點的。夏侯將軍懷疑殿下受傷是有人刻意為之,所以才受到陛下聖旨,來此審問犯人。”
“同行的除了夏侯大將軍還有誰?”百里辛擰眉問道。
“啟稟二殿下,還有大殿下。”
無垢皇兄也來了?
百里辛點點頭,便沒再說什麼沿著聲音找到了那名太監正在被審的牢房之中。
牢獄昏暗,百里辛如今穿越回現實,除了腦海中浩瀚的知識外再沒有位面點數可以強化肉體,他的身體還是自己的身體,因為沒有過多的鍛鍊而十分虛弱疲軟。
走了一段路,百里辛在不斷地慘叫聲中走進了牢房中,一眼便看到了正提著皮鞭往囚犯身上甩去的高大男子。
百里辛登時忍不住大喝一聲:“夏侯大將軍!你若是再打下去,他可就要死了!”你也就殺人滅口了吧?
夏侯淳剛要提起鞭子的手一滯,轉身凝眉看向百里辛:“二殿下怎會出現在這裡?這裡並不是你呆的地方。”
“這人意圖傷我,我還問不得原因了?你都能審得,我為何審不得?夏侯大將軍是看不起我?”
“臣沒有這個意思,臣來提審此人,只是因為皇命在身。”
百里辛還要說什麼,身邊突然一個力道一拉,自己便被拉到了一個懷裡。緊接著便聽到熟悉溫柔的聲音道:“幾日不見,我的辛兒怎麼變得這般狂躁。辛兒放心,你看,夏侯將軍雖說看似用力兇猛,但實則內力全卸,打在人皮上只會讓人皮開肉綻,看著猙獰卻不會傷及內里。”
百里無垢的聲音溫柔又清雅,手還是不是安撫般拍打著百里辛的後背,百里辛剛才提起來的怒氣不過片刻就被百里無垢這老好人給熄滅了。不過他隨即一想,卻又越發鬱悶,百里無垢一向善良,自從自己受傷被夏侯淳救下之後對夏侯淳便越發親近,幾乎形影不離。
更不要說現如今對夏侯淳已經是百分百信任,如此不正是如了夏侯淳的願?
百里辛看著笑得溫柔可親的百里無垢,氣不打一出來。
你這個老好人,睜開眼睛看看啊,仔細看清楚夏侯淳的真面目,看看他的狼子野心,看看他的野心勃勃啊!
百里辛煩躁地看向夏侯淳,便一眼看到了他身後的太監臉色有異,不禁倏地一下站起身直衝過去,掐住那名太監的肩膀問道:“你怎麼了?!”
那名太監早被夏侯淳抽的沒幾分力氣,再加上臉色慘白,像鬼一般。
那名太監看著百里辛,“嗯嗯啊啊”了好幾下,他伸出顫巍巍的手指指了指百里辛,又慢慢轉換方向指了指遠處的百里無垢,眼看著他的手指再次轉動時,卻突然兩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百里辛將指尖放在那名太監的脖子上試探了下脈搏,卻已經晚了。
脈搏全無,已是死了。
百里辛怒極,提起一腳用力踹向夏侯淳的膝蓋,直將夏侯淳踹翻半跪在地,氣急敗壞道:“夏侯將軍,希望你在這犯人死前已經審問出了消息。我乃雪國二殿下,這人一名小小太監,定是受了旁人指示,否則哪有那般大的膽量敢傷了我?”
夏侯淳也不惱,半跪在地上道:“此人死的蹊蹺,十分抱歉,臣並沒有問出有價值的東西。”
百里無垢迎上來,牽住百里辛的手勸道:“辛兒,夏侯將軍也是無心之過,他堂堂一名大將軍,武功蓋世,若是想站著,又豈是你我這些毫無縛雞之力的人可以踹倒在地的?”
百里辛氣結。
皇兄啊,你怎麼傻得這麼可愛啊,難怪我們雪國會亡啊,這麼天真,不亡我們雪國亡誰啊!
不行,這樣不是辦法……
百里辛揉了揉臉,嘆了口氣看向依舊半跪在地上的高大男子,趕緊彎身將他攙扶起來,話音一轉道:“夏侯將軍,我也是一時心急,才會滿口胡言。我當日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才深知命途淺薄,稍有不慎便會陡生變故。一日找不出幕後主使者,我便每時每刻都會受到威脅,這讓我實在坐立難安。如今這人死了,那我的安危該如何保證?”
“這……”夏侯淳遲疑片刻,“二殿下想如何保證?”
“我有個不情之請,能否請夏侯將軍在找到兇手之前,不分晝夜形影不離地保護於我?”
“這萬萬使不得啊,辛兒!”百里無垢趕緊反駁道,“夏侯大將軍乃是守衛雪國的大將,如何能因為你的任性而擅離職守?”
百里辛嘆了口氣,看向夏侯淳,“夏侯將軍,此事我會向父王提起,不過我還是希望您可以接受,畢竟這名犯人是在你的手底下死的,若是他不死,主使者很有可能便會浮出水面。背後之人是誰、目的何在我們一無所知,若是那人想要擾亂超綱,那後果不堪設想。禍起蕭牆,那你保衛城池之外的危險又有何用?”
百里無垢打了個寒顫,“辛兒,你方才所言,實在太危言聳聽了,夏侯將軍切莫見怪。”
夏侯淳輕咳一聲,“二殿下所言實乃真知灼見,是臣急躁了。若陛下應允,臣願放下身邊瑣事,不分晝夜形影不離地保護您。”
百里辛點點頭,“妥!那事不宜遲,我這便去懇求父王!”
“不必了!朕允了!”
聖元皇帝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牢房入處,三人趕忙行了一禮,便聽聖元皇帝道:“辛兒說的不無道理,那人既然想傷吾兒,便是對皇室威嚴的挑釁。膽敢挑釁皇室威嚴之人,夏侯淳,朕命你勢必要將這人給朕揪出來!嚴懲不貸!朕要誅他九族,滅他滿門!”
夏侯淳回道:“臣遵旨!”
此事便在百里辛小事化大的情況下,演變成了全國戒嚴。
而據聖元皇帝之言,只要犯人一日不抓到,那戒嚴便一日不會停。戒嚴當頭,縱使夏侯淳想要悄無聲息地將迦樓國的人送進來,也不可能了。
況且如今他將夏侯淳困在身邊,到那時守護城池的將士便另有其人。夏侯淳無法利用職務之便,將敵人偷渡進來便更是難上加難。
聖元皇帝看過死去的太監後沒多久便離開了,而夏侯淳雖然領了旨意,但守護雪城畢竟是責任重大,夏侯淳自然要先回去交代一二才能入宮。
見兩人都走遠,偌大的牢房中只剩下百里無垢和百里辛時,百里無垢才一臉鐵青地拉住百里辛的手低聲斥責道:“辛兒,你知道自己剛才在做什麼嗎?夏侯淳功高蓋主,兵權龐大,你竟然狂妄到讓他來抽身保護你。”
百里辛微微愕然,看向突然一臉嚴肅的百里無垢,便聽到百里無垢繼續道:“夏侯淳野心勃勃,你卻將他引入宮中。將這麼一頭狼放在身邊,辛兒你是怎麼想的?!”
百里辛想了想,低頭道:“他雖然兵權龐大,可他們夏侯家再怎麼說也只是百里氏的下臣。”
“話雖如此,可他兵權在握,即便是父王都要忌憚他三分。我一心想讓你遠離他,可你不知中了什麼邪,非要不分晝夜和他在一起。你是想去他們夏侯家還是讓這夏侯淳進宮?你去夏侯家,夏侯家該如何待你?他入後宮,若是住慣了一時興起想要成為永遠的主人怎麼辦?!”
“皇兄方才不還一直幫夏侯淳說話嗎?”
“我那不過是虛與委蛇!難道你讓我當著他的面拉住你說他有危險不能靠近嗎?!我原本就是怕他動什麼手腳才跟著他一起來提審犯人,卻沒想到這人已經如此膽大妄為,即便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也敢堂而皇之地將傷你的犯人偷偷殺死。當著我的面他都敢這樣,足可見這人是何等的目中無人。狂妄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