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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好,很好。我來之前打我肉身,我來之後沖我惡言相向,很好,很好。這新仇舊恨,希望你未來可不要後悔。
百里辛心中猙笑,面上卻越發的謙卑有理:“廖提督,我當時也是一時心急,才會口不擇言。您那一頓胖揍,可算是把我打醒了。這不,我今日是來撤案的。”
廖夙梵乜了一眼百里辛:“撤什麼案,根本就沒有立案。”
百里辛:“……”嘿,我這個暴脾氣。
廖夙梵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今天來到警察署,看到百里辛和黃宏遠親密無間的樣子,心中便有幾分不舒服。
他就此歸咎於是對百里辛鬼神之說的反感,便忍不住出言調侃了兩句。
此刻見百里辛滿臉赧紅,心中一動,竟然覺得有幾分好看。
甩去腦中奇怪的想法,廖夙梵昂首來到辦公室前,低頭翻看著資料問道:“這是這個月第三具屍體了?”
黃宏遠此刻哪裡還有剛才趾高氣昂罵廖夙梵的勁頭,這會兒聽到廖夙梵問話,趕緊走過去道:“是的,昨天晚上在護城河裡發現的,看屍體腐爛情況,死了應該有些時日了。”
“仵作驗過嗎?”
“仵作今早已經去了停屍房,結果都在這裡。”
廖夙梵點點頭,坐在警察署長的座位上開始翻看起卷宗來。
百里辛坐在沙發上有些瞠目,這兩個人,竟然就當著他的面聊起了案情?說好的迴避呢?說好的避嫌呢?你們這樣真的合適嗎?
百里辛揉了揉額角就站起身,笑道:“廖提督,黃署長。我突然想起家中還有些事情,就不多做打擾,先回去了。”他抖了抖藍色長衫的下擺,只等著黃宏遠說一聲“好”他就以最快的速度退出這個是非之地。
黃宏遠咽了口唾沫,站在廖夙梵身後用眼睛掃了掃低頭認真看材料的廖夙梵,又向百里辛擠眉弄眼,表情糾結。百里辛無法,只好又咳嗽了一聲,拔高聲音道:“廖提督?我這就回去了?”
廖夙梵從卷宗中堪堪抬起眸子,“急什麼,坐下。”
百里辛:“……”麻痹坐下就坐下,老子怕你不成啊。以為當了個提督就是黃天老子了?敢這麼跟他說話了?上個位面還跟在後面一口一個“主人”,一口一個“寶貝”,現在就恨不得每一刻都折磨他,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百里辛重又坐回沙發,把上好的毛尖當白開水一般往肚子裡灌。
這邊廖夙梵又和黃宏遠討論起了案情,這兩人說話聲音不大不小,也沒有避嫌的意思,百里辛就算捂著耳朵,聲音也從手指fèng里溜進了耳朵中。
什麼心臟全無,身上數道奇怪的野獸抓痕,什麼身體腐爛嚴重。百里辛翻了個白眼,繼續安心喝茶當一個美美的吃瓜群眾。
將三具屍體串並成一宗惡性案件之後,線索又斷了,廖夙梵眉頭緊鎖,黃宏遠也是一籌莫展:“難道還真是有鬼怪作祟不成?”
“休要胡說,”廖夙梵臉上露出厭煩的表情,“我天華民國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休要拿些鬼怪之說胡言亂語。”
兩人又翻看了一會兒案子,廖夙梵最後一拍桌子 ,“走,去翠煙樓。”
百里辛“噗”的一聲把嘴裡的茶都噴了出來,惹來兩人的齊齊側目。
百里辛咳嗽連連,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乾笑兩聲:“額,廖提督的興致真是高雅,呵呵,呵呵,”
黃宏遠在身後拼命朝百里辛擠眉弄眼,廖夙梵卻譏笑一聲:“說起來,溫大少不正是翠煙樓的常客嗎?走吧,溫大少爺,一起去吧?”
這翠煙樓正是花街柳巷裡最出名的一棟樓子,樓里的女人低眉巧笑,各有各的風姿優雅。
廖夙梵知道這事兒,想來定是他那“好友”房學林所說。百里辛尷尬笑笑,就看到黃宏遠在廖夙梵身後把頭搖的像個撥浪鼓一樣。
百里辛心中瞭然,雙手握成拳行禮道:“既然廖提督……”要去尋些樂子,那我就不去了吧?
“來人啊,溫家大少爺行走不便,把他攙扶上轎子。”
百里辛一頓,呵呵一笑:“盛情相邀,那我豈有不去之理。”麻了隔壁的,都不要攔著我,讓我打死他!打死他!
來到轎子,黃宏遠泥鰍一般鑽進了前排副駕駛座上,把後排留給了廖夙梵和百里辛。
廖夙梵等到百里辛進了轎子,這才也上了轎子。
看日頭這天已經到了晌午,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地面上的積雪已經從薄薄的一層變成了直沒腳踝。
日近晌午,可這天卻越來越冷了。黃宏遠搓著手嘴裡呼出一串熱乎乎的白氣:“這個冬天的初雪啊,也忒大了。怎麼剛入冬就這麼冷,今年這冬天恐怕是大寒啊,也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挨餓受凍了。”
車中一片寂靜,無人回話,空氣中只有伴隨著呼吸而噴出的股股熱浪。
黃宏遠有些尷尬,慫了慫肩膀看向窗外。
良久,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開口。
“我溫家尚有寒舍數十間。”
“酆城糧倉之中尚有糧食百萬斗。”
說話的兩人眼神中微微錯愕,都看向了對方。
雪花輕飄飄地附著在窗外,兩人鼻尖隱隱有白氣呼出。
這一瞬間,百里辛突然發現,愛人還是那個愛人,只是性格變成了嚴肅刻板,但骨子裡還是那個心系蒼生的愛人。
而廖夙梵看到隱在霧氣之後的百里辛,心中竟然不由自主升騰起一股無法名狀的熱流。
“咳咳”百里辛被廖夙梵盯得有些發毛,咳嗽一聲笑道,“說起來,你們去翠煙樓一般都幹什麼?喝酒?聽曲兒?還是找個美女作伴?”
“咳!咳!咳!”黃宏遠猛咳幾聲,不停地向百里辛使眼色,“我們是去查案!”
百里辛:“額……”我好像誤會了些什麼。
第179章 民國位面1.4
此時正是晌午,翠煙樓還沒開門迎客。
隨著文化的碰撞,酆城之外的城鎮有些都開起了歌舞廳,漸漸取代了這些樓子,樓子漸漸沒落下去。
但酆城卻有些例外,酆城是古玩之城,就稀罕一些老祖宗留下來的傳統。相比那些引進來的西洋玩意,他們反倒不感興趣。
愛好古玩的人都自詡高雅,酆城之中的花柳巷也是民國一絕。
只因這裡的花柳巷和城外的都略有不同,這裡的女子各有才藝,琴棋書畫、吹拉彈唱。來這裡的也並非都是尋歡作樂之人,有些人被姑娘的風采折服,來這裡便只是為了和姑娘共敘佳話。
“咣咣咣”的敲門聲響起來的時候,翠煙樓里的媽媽剛剛伸了個攔腰起來打算用飯。聽到這兇狠的敲門聲,媽媽打了個哈欠,不耐煩道:“來了來了,這還沒開業呢,大爺急什麼!”
房門一開,媽媽就看到了擋在自己最前面的溫煦堯,溫煦堯是翠煙樓里的常客,沒沒落之前經常來為樓子裡的姑娘們捧場,一來二往的也和媽媽關係不錯。可那是以前,現在溫家不比當初,所有的家業幾乎在一夜之間全部敗落。媽媽看著百里辛一身樸素的藍色長衫,眼中不自覺地就流露出了嫌棄之意,“哎呦,我道是誰呢,原來是溫大少爺啊,您可有些時日沒來了。”
媽媽甩著手裡的帕子,掐著嗓子嬌笑道:“可這還沒到開門迎客的時辰呢,裊裊、水蓮、清池、雲仙兒、紅玉她們昨晚彈了一夜的小曲兒,這會兒還沒起來呢,要不您等著晚上再來?”
百里辛:“……”
媽媽說完就打算把門關上,就在她的手碰到房門時,一條手臂突然從一旁伸了出來,直接抵在了門上不讓門動彈分毫。媽媽披著襖子側著頭看向門外:“是誰啊,都說了還沒到開門迎客的時間。”
“那我是不是應該在這兒等到你開門迎客的時候帶著一對官兵大張旗鼓的進來啊?”廖夙梵從一側走出來,闖入了媽媽的視線了。
“哎呀,哎呀,原來是提督大人啊。啊,還有黃署長,快快快,裡邊請,你看看這天寒地凍的,什麼風把你們給吹來了。”
廖夙梵瞟了百里辛一眼,唇角微勾便進了樓子,黃宏遠見狀這才拉著百里辛也走了進來。
“老鴇,這東西可是你們這翠煙樓里的?”廖夙梵也不多說廢話,帶著皮手套的手將一個袋子扔了過去。媽媽慌慌張張地打開仔細辨認了一些這帶著血跡的香囊,最後點點頭道:“我們翠煙樓里每個姑娘都配有一個香囊,上面寫著她們的名字。這月仙兒之前倒的確是我的翠煙樓里的姑娘,不過她已經離開有一段時日了。”
“離開了?”黃署長蹙眉道,“怎麼離開的?”
“有個男人花了一大筆銀子給她贖了身,那男人長相不俗,風度翩翩,月仙兒走的當天臉上笑靨如花,可把樓子裡其他姑娘羨慕得不輕。”
“知道那個男人的身份嗎?”廖夙梵問道。
“那個男人不是本地人,只聽說他離這兒不遠的臨城那裡的人。平時經營玉石生意,因為酆城是古玩之城,所以在這裡也租了個宅子住著。”媽媽看到那血跡斑斑的荷包,已猜到那月仙兒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不免搭了一句話問道:“這月仙兒……可是出事了?”
黃宏遠看了廖夙梵一眼,點頭道:“昨天在護城河裡漂浮上來了一具女屍,但是屍體已經潰爛的辨認不出模樣,搜遍了身上,只有這麼一件用來辨認的物什。”
媽媽捂住嘴巴,驚恐道:“死了?!”
百里辛剛一進這樓子,便感到了這樓中某一處一股邪祟的濃鬱氣息。這樓子看起來乾淨敞亮,但在百里辛開來,這裡卻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白霧。
百里辛環顧四周,熟門熟路的逕自來到了後院。
後院中,邪祟的濃郁之氣更加濃重。
根據這氣息的引導,百里辛在一處已經只剩下乾枯樹枝的桃樹面前停了下來。那濃郁的邪祟之氣,便就是從這桃樹之下發出來的。
桃木乃鎮邪之物,可連桃樹都鎮壓不住這股邪祟之氣,這下面到底埋了什麼?
早在百里辛自作主張的前往後院開始,廖夙梵和黃宏遠就趕緊跟了上來,媽媽見狀,自然不能獨自留在這裡,咬咬牙,她也只好硬著頭皮跟了上來。
當看到百里辛站在桃樹面前若有所思時,媽媽心頭一震,臉上頓時一片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