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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辛憋笑,趕緊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曲雅頌不疑有他,攬著百里辛便去找了醫生。
因為已經早在預約時確定了時間,所以百里辛來時恰好輪到他,倒是沒有等。
拆石膏並不麻煩,大夫用石膏刀小心翼翼切開了個開口,順著切口將石膏切成兩半後再小心翼翼取下了石膏。百里辛試著活動了活動腳腕,並沒有感到疼痛,看來恢復地還不錯。
他笑了笑,小心扶床慢慢站起來,試探著向前走了一步。
可這一走,他整個臉色都變了。
百里辛臉色大變,又往前走了幾步,腳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他大喘著氣扶著牆,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腳。
曲雅頌見狀卻是怒了,他三步並作兩步來到百里辛面前將百里辛緊緊攬進懷中,冷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大夫登時寒毛都豎了起來,哆哆嗦嗦回道:“他,他當時摔斷腿之後左腳腳掌變形,雖然我們及時做了手術,但是還是留下了後遺症,沒有完全修復。這,這當時我已經告訴他的家人了。”
百里辛將頭埋在曲雅頌懷中,絕望地喊了一句“大夫你的意思是我以後都成了瘸子了嗎?”便有將整個腦袋縮進了曲雅頌的懷裡。他渾身哆嗦著強忍笑意,艾瑪,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啊。
曲雅頌冷冷望了大夫一眼,“他的家人?什麼家人?”
“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兄弟,還有個陪他一起來的男人。”大夫被曲雅頌懾到,嚇得趕緊回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曲雅頌心中升騰起怒火,蘇若、趙雲海,你們一開始便知道蘇青的腿好不了,卻還這麼灑脫的將他拋到這裡獨自享樂。
若非這一段時間有我在照顧少年,那是不是來拆石膏時只有少年一個人過來?他若是單獨承受這種結果,依少年熱愛舞蹈的程度,面對這個打擊,該是多麼得絕望?!
第28章 現代位面2.11
百里辛回到曲府之後便將自己關進了房中,連續兩天沒有出來。
他將房門從裡面死死關上,除了侍從日常送飯外,更是沒人有機會進入這間屋子。
天使曲雅頌眉頭緊蹙,看到手下調查來的資料,將它狠狠摔到桌子上。
當初因為尊重少年,所以從來沒有想過調查他什麼,可是前天拆完石膏,兩個靈魂在心裡嘀咕了很久,越想越覺得少年摔下去的原因恐怕沒那麼簡單。
少年的說法很是違和,若是按少年說的,是他自己有一瞬間恍惚失神掉落,那他這些天應該也會表現出恍惚,可他並沒有。而且少年一沒病二沒傷,怎麼就會恍惚,還是單單那一天恍惚?
調查送來之後天使曲雅頌和惡魔曲雅頌難得的沒有爭奪肉體的使用權,而是讓天使曲雅頌占據身體,兩人共用意識看起了資料。
兩個靈魂只粗略翻了翻資料,心中已是憤恨難平。
原來是少年是因為發現了兩人的jian情才會被趙雲海推下去的,少年失去這一段的記憶也是因為深受打擊,選擇性暫時失憶。
呵,小人多作怪。
趙雲海為了保護蘇若,竟然可以做到毫不留情地將少年從二樓上推了下去!
這一對狗男男,他天天捧在手裡的寶貝,豈容你們如此對待他,是誰給你們的勇氣和膽量?!曲雅頌眯起眼,心裡將這兩人凌遲了一遍又一遍。
惡魔曲雅頌在心裡悶笑一聲:你不是自詡不喜殺生,整日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憐憫地看著這眾生萬物,怎麼今日忍不住就開罵了。
天使曲雅頌哼了一聲: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根本不值得同情和善待。
惡魔曲雅頌讚同:你這次總算說對了。
兩個靈魂不知不覺間,紛爭越來越少,交流也多了起來,甚至偶爾意識可以共通,越來越和諧。
天使曲雅頌沉默片刻,心道:趙雲海是花花公子,我曾以為蘇若是被脅迫才會同他苟合,但現在看來事實恐怕不是如此。趙雲海喜歡蘇若,卻將我們的寶貝當作替身,他怎麼敢?
我本想過讓寶貝慢慢接受趙雲海是渣男的事情,以此保留蘇若的顏面,畢竟蘇若是寶貝相依為命的兄弟,若是同時被家人和戀人背叛,寶貝該如何承受?
可是現在,這樣的兄弟,不要也罷。他既然可以毫不留情地將蘇青自己扔在市,便說明對寶貝根本不放在心上,這樣一個打了折扣的兄弟,留著也是徒增傷心,倒不如讓寶貝直接和他們劃清關係,離他們遠遠的。
惡魔曲雅頌讚同道:我也正有此意,是該給寶貝下一劑猛藥了,長痛不如短痛。
兩個靈魂商量了一番,天使曲雅頌便打開了監控,想看看少年在做什麼。液晶屏幕緩緩亮起,在七個屏幕上,卻沒有一個有少年的身影。
惡魔曲雅頌在心底“咦”了一聲:是不是在洗澡?上次他不見的時候就是在洗澡。
天使曲雅頌點點頭,換了另一個隱藏鏡頭,不禁為惡魔曲雅頌的舉動點了個贊。
上次惡魔曲雅頌找不到少年後,便趁著少年上學之際偷偷在浴室安上了隱藏攝像頭,美名其曰全方位保護少年,但是背後沒少干偷窺這種痴漢行為,很是令天使曲雅頌不齒。
但是今天,他這個攝像頭總算派上了用場。少年深受打擊,真不知會不會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來。
屏幕一黑,接著一亮,鏡頭便切換到了浴室之中,只是這次曲雅頌卻失望了,因為浴室中乾淨整潔、空無一人,根本沒有少年的蹤跡。
曲雅頌坐不住了,他“騰”地站起來,打開傳呼機喊起了管家和侍從:“剛才誰見到蘇青了,快給我找到他!”
管家和侍從紛紛表示沒有看到蘇少爺,趕緊開始尋找起來。天使曲雅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突然間,他想起一個地方來。
曲雅頌邁著大步,向畫室疾跑而去!
霍地將畫室的門打開,曲雅頌只見在畫板前一個身穿白色襯衣的少年穩穩坐著,腳邊還放著一根拐杖。少年平靜地望著畫紙,手不疾不緩慢慢在畫紙上描繪著什麼。
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少年轉過頭,用澄澈無底的眼睛看向曲雅頌,眼中閃過疑惑和驚訝,“是你,嚇我一跳。”
曲雅頌緊抿著唇,大步走到少年面前,一把將少年擁入懷中。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只緊緊擁抱著少年,仿佛擁抱一件至寶一般。
百里辛愣了愣,反手環抱住曲雅頌的腰,將頭擱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怎麼了,你好像有點害怕。”
天使曲雅頌抱著少年的胳膊又緊了緊,“我剛才看不到你,害怕你也會突然消失。”十歲那年,母親和朋友一天之內全部死亡,就在自己面前,被敵派殺手活生生殺死的。
不管自己如何聲嘶力竭,如何哭喊求饒,朋友一個一個死在自己面前。自己越哭,那個殺手便越興奮,他用看螻蟻一般的目光看著年幼的自己,為了刺激自己的尖叫,殺手甚至肢解了自己的朋友。他這麼做只是為了觀看自己惶恐悲憤的表情,享受著自己的求饒。
少年曲雅頌無能為力,只能在籠子裡眼睜睜看著朋友相繼離去,還有母親。
殺手殺了所有的人,卻獨獨留下了自己,就在殺手要結果自己的時候,父親及時出現,將自己解救了下來。
那個殺手是個老手,父親的人出現的第一時間便逃離了,臨走前還含笑說了一句“我還會回來找你的”。
曲雅頌知道,他絕對說到做到。
後來惡魔曲雅頌出現之後,也在四處尋找這個變態殺手,可一無所獲。他就像人間蒸發一般,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可曲雅頌知道,他並沒有死,只是躲起來了,只要不親眼看到他死,自己就一刻無法安寧,自己的靈魂得不到救贖。
朋友的慘叫,母親的絕望,每每都將自己從深夜中拉醒。
所以這麼多年來他用冷漠將自己武裝起來,不願交朋友,只怕那變態殺手突然出現,將自己的朋友擼去,再次重現當年的惡魔,他不能讓朋友再因為他而面臨危險,他更害怕再次失去摯愛的人。
可冷漠了這麼多年,這個在少年面前卻如此不堪一擊。面對少年之時,他不由自主地淪陷地,淪陷地徹徹底底,毫無翻身餘力。
曲雅頌抱著少年,無奈的苦笑一聲。才慢慢放開少年,雙手握住少年的肩膀將他的臉對著自己,“你怎麼自己跑畫室來了?”
百里辛貓瞳一樣的眼睛眨了眨,指著畫板,“我在畫畫,你說得對,畫畫真的可以沉澱一個人的心情,我將自己關在臥室里兩天兩夜。心中不但沒有平靜,反而越發不安,所以索性來了畫室。”
曲雅頌順著百里辛的手看向畫板,少年這次沒有畫人物畫,而是畫了一個丹頂鶴,這隻丹頂鶴頭高高地昂起,單腳著地,另一隻腳屈起蜷在一邊,它高貴自信地伸展著翅膀,似乎就要展翅翱翔。
曲雅頌仔細看向丹頂鶴的那隻彎曲的爪子,細心地發現它的爪子微微變形,正是少年的真實寫照。
百里辛苦笑一聲,“人都說相由心生,畫看來也是如此。我剛才坐在這兒,腦袋一片空白,想要畫些什麼,可又不知道畫什麼。我就任由自己腦袋放空,隨便畫著畫著,就畫出了這個。你說我是不是早就猜到了腿會成這樣兒啊?要不然怎麼一個月前畫那個芭蕾舞者的時候,就想到特意突出腳呢?”
曲雅頌欲言又止,不知要怎麼安慰少年。
“啊啊啊啊啊!!”百里辛卻突然一叫,跺了跺腳,“不行,我不能這麼頹廢下去!走,陪我去酒吧!”
曲雅頌:“咦?!”
百里辛站起身,拉著曲雅頌就一瘸一拐往外走,邊走邊回頭道:“抗戰時期,徐晃將軍在陸戰中負傷成為瘸子,而他之後卻考上了飛行員,以最優異的成績擔任第七支空戰先鋒隊的隊長,此後更是成為飛行部隊司令官。我比他好多了,他是腿上中了彈,我只是摔傷了,他尚且可以做到那個地步,我為什麼不可以?”
曲雅頌在後面亦步亦趨跟著百里辛的腳步,少年說起剛才的一番話時整個表情都在放著光,自信,瀟灑,讓人著迷。
百里辛走到台階處,變得小心翼翼起來,雖然瘸腿是苦肉計,可是這可是實打實的瘸腿,該小心還是小心。
曲雅頌見狀,一把將百里辛攔腰抱起,走到鞋架前才將少年放下,“你要帶我去酒吧?”
百里辛坐下來邊穿鞋邊低頭道:“對啊,小爺帶你去酒吧開開眼,就你這禁慾樣子,估計連酒吧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吧。你是不是也沒看過我跳舞?今晚就讓你見識見識我跳舞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