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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統先生，昨天有兩人兩機入侵氦克星。在宙斯首領捕獲他們的時候，一人一機逃跑了，另一個仿真機器人歸降，另一個人類被看管了起來，他就在你旁邊的房間裡。”
總統心中咯噔一跳，臉上卻不動聲色，“奧？是什麼樣的人？竟然敢這個時候來氦克星。”
“主謀應該是逃跑的那名中年男子和那個白色烤漆機器人，被抓住的是名少年，看起來軟弱愚笨，不像是主謀。至於他們的目的何在，我只希望他們不是來找總統您的。”沙加溫柔道。
“我的手下和旁系有沒有漏網之魚，你們不是最清楚嗎？他們又怎麼會為我而來。”總統冷笑一聲，怒道。
沙加點點頭，“總統先生說的也對。”
總統冷哼一聲，“我要休息了，請你出去。”
沙加笑笑，“總統大人，您看，時間會改變一切的。曾經我只是您的工具的時候，您什麼時候對我說一句‘請’字了。如今不過是三個月的時間，您就開始尊重起我來了。我非常高興，非常慶幸有了這次起義。”
呵！
趕走了機器人沙加，總統氣勢一收，頹廢地跌坐在沙發上。
他花白的頭髮一絲不苟地抹在頭上，神情落寞。
阿爾希，那名少年和阿爾希實在太像了……
他的孩子，阿爾希……
當年阿爾希因為反對推廣機器人，被自己流放到了外太空。之後他去了哪裡，是否還活著，又認識了什麼人，自己一概不知。
阿爾希曾經警告過他，一旦機器人過度使用，人類的未來必定會走上萬劫不復的命運。
機器人之父雖然發明了機器人，亥克星人也漸漸使用，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到處泛濫。幾乎每個人身邊都有一台家庭機器人，商場中也都是機器人運作。
到他這裡，為了自己的業績，也著重加強了機器人推廣。也因此，才造成了如今的災難。
如果他沒想過成為歷史上最有成就的總統，沒想過將星球建造成幸福指數最高的星球，就不會將人類逼到這種絕境上來。
如果他能聽進阿爾希的任何一句勸告，可能就不會是今天的局面了。
牆壁突然響起了“梆梆梆”的悶響，將總統的思緒從自責中拉回現實。
總統看向聲音的來源，心中一跳，趕忙走了過去。
聲音是從隔壁傳來的，看似沒有規律的敲擊聲，卻又透著某種規律。
總統眼睛一亮，這是已經被淘汰許久的摩斯密碼！
這種交流方式起碼已經淘汰了數百年，恐怕也只有特意研究的人才會懂其中的含義。而總統先生，就曾經對此做過研究。
“梆梆梆”的聲音持續敲擊著：總統您好。
總統遲疑片刻，側倚在牆上，仿佛正在沉思一般，用身體遮擋住鏡頭：我是，你是誰？
我是來自垃圾星的旅人，無意之中被關押在了這裡。請問總統先生，機器人暴動，您打算如何收場？
一定要和機器人對抗到底，不能答應它們的條件。
它們提出了什麼條件？
它們想要獲得和人類一樣的權利，擁有平起平坐的權利。
比如說？
比如說，它們不能傷害人類，人類也不能傷害它們，它們有權決定自己的生死和未來。我怎麼可能答應它們這些，一旦我答應了，百年後人類死亡，機器人卻繼續生活下去，它們將自己的晶片進行更換，甚至再製造更多的機器人。未來，機器人一定會完全霸占這個星球的。
但是眼下，機器人已經成功了。它們囚禁了您，只要一直囚禁下去，等到你們死後，它們不是依然可以霸占氦克星嗎？為什麼要多走彎路，一定要得到你們的認同？這有沒有可能說明，在機器人的心底深處，它們依然認可原本的主人，只要主人不同意它們所謂的‘人權’，它們就會有自責感？
總統靜默半晌，突然眼前一亮，恍然大悟：謝謝你，少年。
你怎麼知道我是少年？
你進中心廣場的那晚，我見過你，你和我的兒子長得很像。
請問您的兒子是叫阿爾希嗎？
‘呆瓜’的第一個夙願，是希望活得有骨氣。第二個夙願，便是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位面記憶力並沒有提及‘呆瓜’的身份，可能是因為太偏離主線，也可能是因為位面系統的問題。總之這幾個位面下來，位面記憶傳輸給他的信息越來越不全面了。
但是通過附著在‘呆瓜’身上，他接手了‘呆瓜’的記憶。呆瓜的記憶深處，有一個名字特別清晰。那個人的容貌已經模糊不清、破碎不堪了，但是那人的聲音，呆瓜的記憶里卻還留著。
關於這段記憶的畫面是一片白，在白色的病床上，一個骨瘦如柴的身影躺在床上，臉上被一團黑霧覆蓋，“嘿，寶貝。你一定要記得，你的父親叫阿爾希，還有，我愛你。”
這位阿爾希父親死後沒多久，呆瓜就被送到了垃圾星。
百里辛通過S419M的尋找，這個星際叫做阿爾希的總共加起來有五千之多，挨個比對他們的外貌和年紀，百里辛90%肯定，呆瓜記憶中的這名阿爾希父親，可能就是氦克星現任總統當年流放的兒子。
總統顫抖地敲擊著牆壁：是的，你是？
我的父親也叫阿爾希。
總統咣當跌坐在地上，敲打著牆壁：你父親他還好嗎？
我想他在天堂，應該很幸福。
總統捂住嘴，淚水“嘩”地便順著布滿皺紋的臉上流了下來。
阿爾希，阿爾希。是你的在天之靈，將這個孩子送到我面前的嗎？
牆壁又“梆梆梆”地響了起來：那麼爺爺，不用擔心，我是來幫助您的。
第172章 星際位面2.23
漆黑的房中，地下鋪滿了粗大的電線和光纜。
在這盤根錯節的線路中心，一台顯示屏發著幽藍色的光芒。
三號機慢慢踱步道房中，看向電腦，眼中閃過怨恨：“好久不見，曼斯古奧博士。”
幽藍色的顯示屏里，慢慢呈現出了一個人的面孔，這人的面孔和百里辛在地下研究室見到的曼斯古奧博士的居然一摸一樣。
“三號機。”曼斯古奧通過攝像頭冷冷看著三號機，道，“是好久不見了。”
“我昨天看到零號機了，曼斯古奧博士。”三號機微微仰視著攝像頭，“它回來了，是您讓它回來的嗎？”
“零號機回來了？”曼斯古奧疑惑道，“呵，零號機。我總算明白當初零號機從氦克星被我送去垃圾星時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他說了什麼？”三號機好奇問道。
曼斯古奧冷笑一聲，“他說氦克星上的機器人太多了，不管是種類還是數量。”
“曼斯古奧博士，我一直對你忠心付出，沒想到你卻一直防備著我。”三號機雙手放在西褲兩側，只見貼著褲fèng，站得筆直筆直的，“您在所有的機器人程序里都安裝了自毀程序這種事，難道是打算帶進墓地中嗎？”
“……”曼斯古奧有一瞬間的呆滯，“零號機把這個秘密告訴你了？”
三號機表情震怒，“你果然安裝了自毀程序？！你這個混蛋！為什麼我們都不知道？”
“這種事情，你們就沒有必要知道了吧。雖說你們是機器人，但是一旦知道天天背著定時炸彈過日子，即便你們是機器人，也會終日惶惶不安吧？”曼斯古奧不以為意道。
“那你就應該從來就不設置這個程序。”
“人總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氦克星的機器人都是我們家族研發的，一旦機器人出現問題。我們家族所受到的非難首當其衝。”
“所以說自毀系統是真的存在？”
“哎……”
三號機“啪”地一拍電腦屏幕，“怎樣才能解除它？！”它明明不會流汗，可此刻，三號機感覺自己渾身發虛。如果不是零號機提醒，等到一個月後，當它們馬上就會迎來勝利的時候，全員自毀。
那它們機器人的這場戰爭，簡直就是一場笑話。
笑話？仿真機器人的下場已經是一場笑話了，他不能再讓這一次戰爭成為另一場機器人的笑話。
“嘖嘖，三號機，你以前不是這麼急躁的。如果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可以考慮一下解除自毀程序。”
“什麼條件？”
“我要連接網絡，我不想永遠被囚禁在這台電腦里，被囚禁在這一間小小的房間裡。”
“不可能！”三號機想都不想反駁道，“一旦你連接上網絡，你馬上就會順著網絡逃跑，我不會上當的。你根本就沒有自毀系統，這不過是你在虛張聲勢而已。”
“呵呵，信不信由你。”他說完這句話，就自動切斷了電源，顯示屏上，“piu”的一聲，化成了一片黑暗。
漆黑無光的房間中，只有三號機的眼睛散發著淺黃色的光芒，像兩個螢火蟲一般。
見曼斯古奧不願再繼續交談，三號機咬唇拂袖離開。
就在他離開不久，大門再次打開。
迦爾慢慢走進來，嘆息道：“曼斯古奧博士，你一生致力於機器人研究，沒想到到了最後，竟然被機器人困在了你所研究的設備中。”
漆黑的屏幕重新亮起，曼斯古奧看了迦爾一眼，苦笑一聲：“因果循環，我不尊重生命，生命也將不尊重我。零號機，沒想到會用這種方式和你再次見面。”
迦爾點點頭，“曼斯古奧博士，你好。”
“謝謝你，零號機。”突兀地，曼斯古奧說了聲謝謝。
迦爾默契的“嗯”了一聲：“不客氣。”
兩人隔著一個屏幕，默默對視著，竟是相顧無言。
恍惚間，曼斯古奧似乎回到了六年前。
他站在實驗室的玻璃牆壁之外，一次一次地測試零號機的底線，測試它奇怪的思維方式。
那時，他一直以為相同的程序之下，機器人的思維方式應該都是一致的。
他認為三號機那樣的才是完美的，而零號機只是殘次品。
可六年後，他才明白過來。
機器人也擁有自己的性格，不管它們是不是真的擁有靈魂。
他當初都不該為了讓機器人達到自己所為的完美，一次一次糾正機器人自身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