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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水月也覺得,這條證據確實不夠,她總覺得憐貴妃還藏有後招,這其實只是一個開始。
宮女嚇得差點哭起來,帶著哭腔道:“是林太醫給的,林太醫叫奴婢放的!”
當著宮女供出林太醫的時候,皇后再也無法鎮定下來了。
“將林太醫帶來。”皇帝道。
林太醫本是太醫院院史,因為和太子妃聯合陷害顧水月,被免去了院史的官職,成為了一名普通的百姓。
林止正跪在地上,頗有些疑惑:“糙民參見陛下,參見幾位娘娘。”
“你可認識這個宮女?”皇帝問道。
林止正看到那宮女的時候,眼神閃了閃,很快搖了搖頭道:“不認識。”
“你不認識這個宮女,她卻認識你呢!”憐貴妃冷笑道。
隱貞道:“陛下,屬下在林止正的住處搜到兩樣東西。”
隱貞說著,便將兩樣東西呈了上來,一樣是一種香料,另一樣則是一種黃色的粉末。那種香料,與皇后香囊里的香料是一模一樣的。
林止正一心想要報仇,所以並未聽皇后的將剩下的全部銷毀,而是又留了一份,沒想到全部被隱貞給搜了出來。
“林止正,你枉為大夫,不治病救人,反而用來害人!你從何處得來的方子,獻給了皇后,又利用你舊日在宮中的人脈,令這宮女在茶里下毒。一切看似天衣無fèng,實際上本宮都看在了眼裡。”
“這半個月來,宮裡是本宮掌管,這宮裡的許多事本宮都看在眼裡。比如皇后偷偷見了昔日的林太醫……”
憐貴妃說這些話的時候底氣十分足,且與真相一模一樣,林止正以為他們已經審出了真相。這件事本就極其冒險,要麼顧水月死,要麼他林止正死。他早就做好了打算。
林止正抬起頭,臉色平靜,在看向顧水月的時候才迸發出一股仇恨:“毒婦,你害死我女兒。奈何你詭計多端,我今生無法替女兒報仇,等做了鬼也要找你報仇!”
顧水月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報仇?你可知陰間排著隊找你女兒報仇的人更多呢。你要報仇,我等著!”
林止正這便是已經認了罪。
人證,物證,樣樣都齊全,事情的真相已經勾勒出一個雛形。
皇帝不是傻子,這一切擺在他面前的時候,即使林止正沒有指認,他也已經知道真相了。
他此生最恨被人騙,凡是騙他的人,他都恨不得碎屍萬段。
“皇后,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皇后渾身無力地躺在那裡,不是因為重傷,而是發自內心的無力與絕望。
皇后知道大勢已去。和顧水月斗,她輸了,和曲槿憐斗,她還是輸了。這一天,她輸太多次了。她騙了皇帝,皇帝再也不會信任她了,她已經永無翻身之地。
皇后拖著重傷的身軀從床上爬了下來,拉開紗簾,身著白色裡衣,再也顧不得禮儀形象了,幾乎是爬著到了皇帝的面前。
“陛下,罪妾一時糊塗,請陛下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恩准罪妾長伴青燈古佛。”皇后跪了下去,身體近乎匍匐在地上。
憐貴妃已經起身,站在皇帝的身側。
昔日榮尊無比的皇后此時低賤如此,而那個從掖庭宮出來的罪臣之女,如今正高高在上地站在皇帝身側。
勝者王,敗者寇。
自古以來都是如此,沒有什麼好怨恨的。
第一百零六章 與厲寧談
“出了這樣的事,那個林止正肯定是完蛋了,難逃一死。但是皇帝和皇后是少年夫妻,兩人多年的感情,只要太后和太子一起求情,皇帝念及舊情,或許就大事化了了。她選擇出家,那就再也和皇家無緣了,真的只能長伴青燈古佛了。”飲珠替顧水月梳著頭髮,一邊好奇地問道。
宮裡發生了這樣的事,即使在極力壓制著傳聞,宮裡宮外都已經傳遍了。
“皇后是個聰明人,她這樣其實是一個人扛下罪責,保全了其他人。若是太子求情了,皇帝會不由得想太子會不會參與其中,這種念頭一旦生了,憐貴妃只要稍加利用,就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即便皇帝相信太子的仁厚和為人,不會產生這樣的想法,只要皇后在後宮,皇帝每次看到她,都會想到昨夜發生的那件事,心中生了疙瘩,對太子的看法也會不同了。皇后做了做好的選擇,只要太子的地位穩固,等來日太子登基,她便是太后,這樣的日子算是熬出頭了。”顧水月道。
飲珠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樣:“這宮中的水深,還真不是奴婢這樣的人想得明白的。”
皇后出了這樣的事,皇后的位置便空中了,後宮的女人們,便屬憐貴妃的地位最高了,她又得皇帝寵愛,且剛剛懷有身孕,在後宮的地位可謂如日中天。
但是太子仁厚,大臣們對他的評價很高,而且有他的外祖王丞相撐著,太子的地位暫時穩固。
公孫奕也確實不容易的,論權謀戰術,他可謂箇中好手,但是涉及這樣後宅女子的爭鬥,他陷入其中,也是雙眼一抓瞎,不知所謂了。
好在,一切都已經逢凶化吉。
她不用呆在那整日暗沉沉的宮中了,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便是不用每日睡覺都睡得不安穩,對於身旁每個人的動作,也不必再繞個百八十回去想她這樣做的含義,整個人輕鬆了許多,不用那樣緊繃著了。壞處便是,她進宮的最初目的便是挑撥曲槿憐和皇帝之間的關係,如今收效甚微,她出宮後,便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皇帝如今總喜歡派一些不知所謂的事讓公孫奕去做,公孫奕也變得非常忙碌。在皇帝的高度警惕下,公孫奕還要悄悄地布置一些自己的事,每日回來都是疲憊至極,倒頭就睡。
在外面再累,再勾心鬥角,回來時還能抱著娘子睡覺,這樣的生活並不像以前一樣,單純為了滿足心中的野心,而是添了一絲溫情。
夜深了,夜色正濃,月色清亮,顧水月睜開眼睛,盯著公孫奕那俊朗而略帶疲憊的容顏,心中頗有感慨。
因厲寧的到來,顧水月更加頻繁地想到了上輩子的事,也想到了與公孫奕的那些恩恩怨怨。昔日裡爭鋒相對的人,如今不僅並肩作戰,還睡著一張床上,彼此毫無防備。
顧水月越想越覺得驚奇,也沒了睡意,伸出手在公孫奕的臉上摸了一把。
本來已經睡得深沉的公孫奕,突然伸出手,抓住了顧水月的手,將她的小手包在掌心。
“娘子不能因為為夫生得好看,便看得不捨得睡覺啊。”公孫奕喑啞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
顧水月本來一直是厚臉皮,上輩子可沒調戲過年輕的公子哥,此時突然有些害臊了,臉一紅,便將腦袋撞進了公孫奕的懷裡,假裝自己睡著了。
公孫奕不僅胸膛被撞了,就連心也被撞了一下,他這娘子,在任何危險面前都超乎尋常的冷靜,可謂天不怕地不怕,此時這樣的小女兒姿態稀少也尤為可愛。公孫奕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輕笑了一聲,盯著她的頭頂看了一會兒,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