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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泉宮有一條密道直接通往季英韶的府邸。

    這是顧天晴給自己修的一條退路,因為事關重大,一旦發現,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一直未曾啟用過。

    顧天晴語氣堅決,珍珠只得領命而去。

    密室之,顧天晴不安地走來走去,一刻都停不下來。

    一個時辰後,季英韶才出現,他一出現,顧天晴不由得靠近:“英韶,究竟是怎麼回事?”

    “天晴,我勸過你的,棄車保帥。”季英韶頗為無奈道。

    若是她聽他的,放棄曾修筠,就不會惹出這樣的事。

    “英韶,這件事絕對沒這麼簡單。從凌府宗祠的牌位被換了開始,不,從更早的時候,凌玉歸來的時候,有些事就完全不一樣了。曾府的馬車搶了凌府的道,卻莫名橋斷落在了河。本該放在凌府宗祠的令牌,卻出現在曾府。本來好好的抓反賊,卻將舅父抓進了大牢。這些看似毫無關聯,其實都在對付我,環環相扣——英韶,是有人想要我死。”

    季英韶笑了一聲,覺得難以相信:“天晴,你說的這個人控制得了凌玉,又掌控得了趙隸,據我所知,根本沒有這樣厲害的人。天晴,莫不是你太敏感了?”

    顧天晴搖了搖頭,她的直覺不會錯:“英韶,今日殿上究竟發生了何事?”

    季英韶消息來源廣,前朝的事他已經知道地差不多了:“起初的時候,皇帝已經對趙隸起了殺心。但是翰林院宋硯的話讓皇帝改變了主意。”

    季英韶將宋硯的話重複了一遍。

    顧天晴聽完,不由得張大了嘴巴,表情如驚惶的兔子,十分不安。

    季英韶像是看出了什麼:“天晴,你不會覺得那人還有這等本事,連皇帝的伴讀都控制得了吧。”

    顧天晴喉嚨乾澀,艱難地張開了嘴巴:“英韶,若是我說是呢?”

    季英韶笑了一聲:“天晴,別說笑了,你該好好睡一覺,別胡思亂想了。”

    “英韶,有人能做到的。”

    季英韶洗耳恭聽:“誰?”

    “顧天瀾。宋硯是陛下的伴讀,也是顧天瀾的舊識。”

    季英韶忍不住笑出聲:“天晴,顧天瀾已經死了,你不止一次向我描述過顧天瀾死時的情景。”

    她每次談及的時候,臉上都有種瘋狂的快感。

    顧天晴的臉色平靜了下來:“是啊,她已經死了。”

    顧天晴深吸一口氣:“英韶,你幫我查查昨日之後,有誰聯繫過宋硯。”

    而且,顧天晴總覺得她身邊有對方的內應,否則她與那些朝臣密謀之後,消息怎麼會傳到宋硯那裡去呢?

    她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

    若是找不出那雙眼睛,她遲早會瘋掉。

    曾修筠再次見到長子的時候,是在刑部的大牢。

    曾修筠已經被折磨地不成人形。他原本就瘦,但是原本精神矍鑠,滿臉精光,而此時,卻像是蒼老了二十歲,頭髮已經半白,沾染著血跡,融入了血肉里,渾身是血,身上布滿了鞭痕,渾身已經沒有一塊好地方了。

    “爹!”

    曾傑勤看了許久才敢認,顫顫巍巍地叫出聲。

    曾傑勤一連叫了好幾聲,曾修筠方才仰起頭來,用渾濁的眼睛看著他。

    曾修筠的眼睛頓時一亮,朝著曾傑勤爬了過來:“勤兒,你是來救我的嗎?勤兒,快帶為父離開這裡,趙隸是惡鬼,啃噬著為父的血肉,為父受不了了!”

    曾修筠的叫聲悽厲,有種詭異的恐怖感。

    曾傑勤的臉上也露出驚恐的表情。

    他根本沒有能力救出他的父親。

    他被下獄了,被趙隸以同樣的理由,而且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如同他的父親一般,人不人,鬼不鬼。

    曾傑勤在父親悽厲的叫聲下,坐在了地上,渾身發寒。

    第二日,趙隸向皇帝上書,曾家父子圖謀不軌、忤逆聖上,當斬。其還附帶了他花了整整兩日欽點出來的曾府的家產清單。

    皇帝拿著那厚厚的一疊紙。

    就如同養一條豬,已經養肥了,再養下去,豬就會產生其他想法了。是到該宰了的時候了。

    皇帝應了這件事。

    一時間,整個鄴城都沉浸在一股興奮的氣氛。

    皇帝抄了曾府的家,曾府的家產殷實,抄了整整兩日,比凌府富足了整整倍有餘。皇帝看著迅速殷實起來的國庫,心情甚好,將其一個糧倉的糧食分給了全城的百姓。全城百姓喜悅非常,都道當今聖上乃是明君。

    有人將這些事匯報給了皇帝,皇帝的心情愈加好了起來。

    曾府被抄,曾家父子下獄,且要在一個月後處斬的消息,傳到顧天晴耳的時候,顧天晴冷著臉站在那裡,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握著欄杆的卻抓緊了,指節分明。

    誰都不曾想到,短短的幾月時間,可以在鄴城橫著走的曾府竟然落到這樣的下場。

    棄車保帥,棄車保帥。

    顧天晴在心默默地重複了兩句,心便冷硬下來。

    舅父,表哥,終有一日,我會為你們報仇的。

    曾家父子處斬的日子是一個下雨天,大雨傾盆而下,然而大道的兩旁依舊圍滿了百姓。他們里拿著腐爛的菜葉瓜果,朝著曾家父子的囚車扔去。從刑部大牢到刑場,短短的距離里,囚車裡已經扔滿了菜葉,惡臭撲面而來,可見百姓對曾家父子的厭惡。

    老天終於開眼了,惡人終於要死了。

    雨下得更大了。

    “趙大人,不知道你死的時候,是否也是這般盛況。”

    趙隸是監斬官。

    “本官的風頭已經被搶盡了,百姓們甚至連跟風罵上本官一句都不肯了。本官想要這等風頭,還得努力。”趙隸冷著臉,一本正經道。

    趙隸身邊站著的是一個兵士打扮的人。

    敢與他這般說話的也僅此一人了。

    這兵士正是顧天瀾,喬裝打扮一番,就是想看著曾家父子的人頭落地。

    這是她歸來望月後,給死去的親人的第一份祭拜禮。

    顧天瀾看著趙隸,她上輩子與趙隸並無接觸,此時只覺得趙隸真是個怪人。

    雨下的更大了,趙隸拿起令箭,朝著地上扔去。

    “刀下留情!”一人騎著馬而來,大聲叫道。

    來人的衣著明顯是宮裡來的,刀下留情——皇帝改變了主意,不殺曾家父子了?趙隸的眼皮不由得抖了一下,鬆了,令箭朝著地上落去。

    但是他的令箭並未落地,而是被另一箭射在了牆上。

    “傳陛下口諭,刀下留人。”來人道。

    很快的,顧天瀾與趙隸便知道了刀下留人的原因。

    顧天晴被太醫診出有了身孕。

    李鄴謹的後宮已經許久沒出好消息了,所以顧天晴有孕,皇帝特別重視。

    皇后有孕期間,不得見血光。曾家父子斬首的日子推到了來年的秋後。

    第一百九十三章 李諺身世

    “娘娘,恭喜您,您有喜了,已經一個月了。”御醫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喜悅,恭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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