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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的胃口很不好,吃了兩口不吃了,只給顧景凡布菜,落在別人眼中,就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樣。
她的心思卻已經飄向了另一個地方。她只要看著顧水月和她坐在一張桌子上用晚膳,就覺得十分難受。她永遠不會忘記顧水月對她做的事和那一日受到的屈辱,這樣的屈辱她必須從顧水月的身上討回來,並且讓她雙倍奉還。
她的手中捏著一串珠子,目光總往一個地方望去,像是在等待什麼。
她握著珠子的力道加大了,來了!
突然,一道青色的影子沿著桌底爬了過來,剛要爬上林氏的凳子時,顧景凡手起刀落,那青色的影子便變成了兩段。
那是一條手指粗細的小蛇。
“顧水月,你又要對娘做什麼?”顧青憐尖細的聲音響起。
林氏臉色一白,直接暈了過去。
顧景凡抱著林氏便衝進了附近的廂房裡,下人們連忙去請大夫,一時間,整個顧府都是手忙腳亂。
顧水月知道這一切都是針對她的。林氏所為,不過想讓顧景凡徹底恨上她。
然而,她卻沒什麼好怕的。她從飯桌上站了起來,根本沒有理會那忙亂的一幕,而是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惜華苑。
林氏臉色慘白地躺在床上,雙眼緊閉著,整個人無聲無息,像是失去了生氣一般。
大夫忙活了許久,才道:“夫人是因驚嚇過度而病倒,剛又遇到驚嚇的根源,所以才雪上加霜的。夫人這病,並非藥力能治療的。夫人需靜養,切不可再受到驚嚇了。”
大夫離去後。
顧景凡在床邊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便以眼神示意顧青憐,兄妹二人便走出了房間。
“青憐,娘原先是怎樣病倒的?”顧景凡道。
顧青憐紅了眼睛,咬著唇道:“不是青憐不說,是娘交代不可告訴大哥的。”
“青憐,娘都這樣了,還有什麼不可說的?”
顧青憐遲疑了片刻,便道:“是顧水月。顧水月從上個月醒來,整個人就完全不一樣了。她整個人神神叨叨的,大戶人家的小姐,怎麼可能會拳腳功夫?但是顧水月會。陛下賜婚,顧水月和雲王有婚約,她在這府里就完全橫著走了。她殺了青玉姐姐,又害得三姨娘瘋了,現在就想方設法折騰娘了。她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那些蛇都聽她的話。淳王殿下的那條毒蛇,見了她特別乖巧。娘為了後院安寧,本來一再退讓,卻沒想到顧水月根本不知道適可而止,竟然將淳王的毒蛇引到娘的身上,將娘嚇成了那樣。今日,便是她耍的小手段,明顯想將娘和我逼到絕境!”
顧青憐說完,眼淚便落了下來,看起來委屈極了。
顧景凡的臉色也是十分難看,他一拳重重地打在牆上,像是極力壓抑著怒氣。
“娘乃是顧府的主母,竟然被一個妖女這樣欺負!”顧景凡說完便要朝外走去,明顯要去找顧水月算帳。
顧青憐連忙拉住了顧景凡:“大哥,你別去。你說的沒錯,她就是個妖女,娘已經這樣了,青憐不想大哥再受傷,不然青憐不知道怎麼辦了。而且她和雲王有婚約,若是我們傷了她,雲王那裡也不好交代”
顧景凡看著可憐兮兮的妹妹,才將那暴怒的情緒壓了下去。
他確實需要冷靜。
“一個傻子突然性情大變,不僅身懷武功,還能控制毒蛇?”顧景凡低聲道。
顧青憐點了點頭:“哥哥,你說顧水月會不會是妖怪附身?她會不會是來吃了顧家的?先是三姨娘和青玉姐姐,再到我和娘親”
一提及林氏,顧景凡直接站起身,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將那桌子直接拍裂開來。
“只要我在一日,無論她是什麼妖魔鬼怪,都不會讓她對母親有任何不利的!”
顧景凡說完,便拿著劍出了門,徑直朝著顧水月住的院子的方向走去。
見顧景凡離開了,顧青憐便收起了那可憐兮兮的表情,她轉身推開門,走進房內。
“娘,顧水月那麼狡猾,哥哥對付的了她嗎?”顧青憐替林氏捶著腿,一邊道。
林氏臉色蒼白,但是那股端莊秀雅的氣質仍在,因為大病,她氣息浮動,眼神卻十分堅定。她拍著顧青憐的手道:“顧景凡是真性情,至情至性,顧水月那些歪門邪道根本用不到他的身上。所以,他對付顧水月,只會用最直接的方法,這最直接的方法自然是硬碰硬了。而論武藝,你忘了你哥哥的本事了嗎?”
“哥哥的武功,在整個京城都是排的上號的。”顧青憐道。
顧水月雖然有些本事,但是畢竟是女子的花拳繡腿,對付她們這些內院的女子差不多,若要和男子比起來,還是差得遠了。
“如果他連顧水月都收拾不了,那我這幾年就白對他好了,也算我看走了眼。”林氏臉色冷了下去,道。
月色當空,顧水月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便感覺到一股殺氣撲面而來。
她朝著院子門口望去,就看到顧景凡提著一柄劍站在門口,那雙眸子正冰寒地看著她。
顧景凡將手中的劍抽了出來,月光下,劍光冰寒。
顧水月知道,他是來殺她的,而且這個男人的武功明顯在她之上。但是,她站在那裡,從容不迫,臉上沒有呈現出任何恐懼的神色。
顧景凡的劍架在了顧水月的脖子上。
顧水月絲毫沒有躲閃,臉上反而露出一抹笑。
顧景凡的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本是怒氣沖沖而來,現在卻被這女子的一笑給笑糊塗了。他殺過人,但是那些人死前無一不是恐懼。
“你笑什麼?”顧景凡冷冷道。
顧水月道:“我自然是笑你可笑。你為堂堂男子,卻不辨好壞,不辨忠jian,愚忠,愚孝。我明明是被欺侮的那個,在你眼中卻成了惡人。你以為林氏對你好,但是林氏若對你真的好,又怎會唆使你來殺我呢?你春闈在即,若是殺了我,對你的仕途必定有影響。”
顧景凡不為所動:“你胡說八道,娘根本不曾說過你半句不是,你卻句句詆毀她,誰善誰惡,一辨便知。”
“哦?既然不是林氏說的,那你又如何知道我是惡人呢?”顧水月的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
頑石果然是頑石,她向來看人准,這次也不例外。
“若非你做的太過分,絲毫不給娘親和妹妹留出路,妹妹又如何會將委屈說出來了?”顧景凡的眼裡蘊藏著怒氣。
他的眼中殺意大盛,只要他稍稍用力,這惡毒的女子的脖子便會被他割斷,他最重要的人便不會再忍受她的欺侮。
顧景凡剛想用力,手上突然一陣刺痛,怎麼也用不了力氣。
顧景凡看向對面的女子,心中騰起一股陌生的恐懼,他想到了妹妹的話——這女子不是普通的女子,而是妖女。
他完全動不了,全身像是被定住一般,只能看著女子的臉緩緩靠近,那嫣紅的唇靠近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