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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閣,午時,陽光正好。
女子憑欄而立,黑髮飄散下來,手把玩著窗台上的盆栽,表情是慵懶與百無聊賴。
“我臨摹的畫像,還不如你畫得逼真,公孫奕會來嗎?”顧天瀾問道。她心中卻又帶著一絲期待,希望公孫奕能來。那種期待如瘋狂生長的野糙,很快地占據了她的內心。顧天瀾總往門口處看去。
隔間裡的氣氛漸漸冷了下來。
顧天瀾後知後覺地看向高罄,她總覺得高罄的臉上寫滿了不快。
門敲響了,顧天瀾的心也像被提了起來。她下意識地站起身,走到門口處,要去開門。
一雙手握在了她的手上。高罄臉色已經是難看到了極點。
他以眼神示意她走到窗台處。
顧天瀾也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過了,面色平靜地走回了窗台旁,坐下。
高罄打開了門。
顧天瀾一眼便看到了門口的人。
門口處,高大挺拔的男人依舊是一身黑衣,袖子上是銀色的花紋,雍容但不奢華,脫下戰甲,他便猶如一個翩翩貴公子一般。
顧天瀾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他的身上。他們明明只是戰場上的幾次會面,顧天瀾卻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仿若他們已經相識了許久。
顧天瀾垂下眸子,擋住了眼中的情緒,懶洋洋地靠在那裡。
公孫奕一進來,目光便落在窗台上坐著的女子身上,恨不得將那人緊緊抱進了懷裡,雙手握成了拳,極力壓抑著自己的心中的思緒。
顧天瀾自然感覺到了他的眼神,只是她炙熱的眼神都是因為她這張臉。
高罄站在了顧天瀾的面前,擋住了他的眼神。高罄正在擦刀,將手中的刀擦得發亮。
“公孫兄,你覺得是我的刀快,還是你的速度快?”高罄問道。
公孫奕後退了兩步:“你想要如何?”
公孫奕竟然讓步了!顧天瀾不由得摸上了自己的臉,這張臉的魅力居然這樣大,讓公孫奕認輸。
“我要離開西川城,離開朔雲。”高罄道。
公孫奕沒有說話,只是笑,笑得很冷。當他的目光落在顧天瀾身上時,臉上便多了一抹溫柔:“阿瀾,你也要離開西川城?”
公孫奕的‘阿瀾’兩個字喚得柔情蜜意。顧天瀾倒是愣了一下。公孫奕的舊情人也叫‘阿瀾’?
顧天瀾沒有說話,而是點了點頭。
公孫奕的眼神暗了一些。
高罄突然抬起了刀,刀刃閃耀著銀光,顧天瀾的身體便往後倒去,背對著窗台倒下去。公孫奕臉色不由得變了,想要去抓住她的一片衣角,然而卻是慢了。
顧天瀾落了下去,並未落在地上,而是落在一輛馬車上。高罄也落在了馬車上,刀卻是擱在顧天瀾的脖子上,馬車朝著西川城門的方向駛去。
公孫奕立即從窗台上躍了下去,從路邊搶了一匹馬,緊緊地追在馬車的旁邊。
馬車飛奔,揚起了一陣灰塵。很快的,西川的大街上便見到了奇異的一幕。
昔日裡的西川主人此時成為階下囚,抓了一個人質。人質倒是自得其樂的模樣,只是眼神緊緊盯著馬上的人。馬上之人素以心狠手辣出名,此時竟是未出殺招,只是追,像是真的被威脅了。眾人不由得想那人質究竟是何等身份
馬車很快行至西川城的城門處。
西川守衛都認得高罄,見狀連忙圍了上來,將他圍在其中,水泄不通。
“公孫兄,開城門吧。”高罄道。
公孫奕卻只看顧天瀾:“阿瀾,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高罄手上的刀用勁,顧天瀾白皙的脖子上出現了一道血痕。公孫奕的眼中有心疼,更有一股戾氣蔓延,恨不得將高罄挫骨揚灰。
他深吸一口氣,壓抑住戾氣:“開城門。”
“將軍!”高罄是高家軍之主,怎能放過?
“開城門!”公孫奕厲聲道。
守城將士只得將城門打開。厚重的城門緩緩開啟,高罄駕著馬車便朝著城外飛奔而去,很快將烏泱泱的守城將士甩在後面,唯有公孫奕一騎,遠遠地綴在後面。
高罄放下了他手中的刀。
顧天瀾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張臉還真好用。”
顧天瀾望著遠處的影子,兩人遙遙相望,心中竟有一股難言的悲傷。
高罄嘲諷道:“嘖,還真是深情。”聲音里卻帶著愉悅。
顧天瀾看向高罄的時候,眼神便變了:“高罄,你畫那幅畫,究竟是在騙公孫奕,還是在騙我?”
“能夠讓公孫奕開城門的,不是這張臉,而是我吧。”顧天瀾盯著高罄,一字一句道。
高罄想利用她威脅公孫奕,又怕她發現真相,所以便用了那幅畫,欲蓋彌彰。他沒想到這女子這麼聰慧,竟輕而易舉地識破了他精心布下的局。
“那阿瀾你,要回到公孫奕的身邊嗎?一切已經晚了,我們已經出了西川城,你想回去也沒機會了。”高罄道。
顧天瀾的嘴角勾起一抹笑:“那可未必。”
高罄看著她的笑,心中突然有了不祥的預感。
第一百七十六章 姐弟逃亡
‘嗖’的一聲,一道白色的身影從馬車底飛了出來,一躍落到馬車頂,手中拿著劍,從上至下,朝著高罄的頭頂刺去。
在劍觸及高罄頭頂的時候,高罄的身影閃開,那劍便刺入了馬車,那馬車瞬間碎裂開來。
白衣青年抱著顧天瀾,在馬車碎裂前,便落在了地上。
原來剛出城的時候,高罄將所有注意力都落在公孫奕身上,並未注意到雲曜鑽進了馬車底。顧天瀾注意到了,但是她是不會說的。比起高罄,雲曜才是她信任的人。
高罄終於知道顧天瀾那一抹笑的意義何在了。
雲曜放開了顧天瀾,將她護在身後,手中的劍緩緩抬了起來,如豹子一樣的眼神,追逐著高罄的一舉一動。
高罄剛躲閃的及時,身上無傷,但是衣角卻撕下了一片。高罄站在那裡,收起了驚詫,一派淡然。
雲曜率先發起攻擊。
高罄是黑衣,雲曜是白衣,黑影與白影交錯在一起,刀光劍影,殺氣撲面而來。
高罄畢竟年長,身手更為穩健,若說雲曜是年輕的豹子,那高罄則是兇猛的獅子,豹子的爪子很鋒銳,但是卻沒有獅子勇猛,很快被獅子掀倒在地上。
獅子的注意力並不在豹子身上,而是遠遠跟在身後的老虎。他的出手越來越狠厲,只防著那老虎追上來,坐享漁翁之利。
雲曜倒在地上,鮮血從他的嘴角流了下來,沾染了他的白衣。他眼神固執地盯著高罄,看著他手中的刀高高落下。
在刀要落在他脖子的時候,一把沙子突然撒到了高罄的臉上,其中沾染著些許氣味,高罄臉色一變,猛地後退了兩步,轉頭,只見他最未放在心上的人,此時正一臉鎮定地拍著自己手上的沙子。
顧天瀾見高罄看過來,朝著他露出一笑,笑得十分純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