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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鬼口賀重言,就是公孫奕那張名單上的第一人。
這樣的人,還真是難搞呢。
但也有這個人配得上給公孫奕做壽禮。
顧水月讓安閒去查賀重言,很快的,關於賀重言的消息開始源源不斷地送到她這裡。
尋花樓是朔雲京都的一家青樓。
“這尋花樓也是奇了,人家青樓里買的姑娘都是貌美的,打扮的也是風情萬種。唯有這尋花樓的女子其丑無比,且不施粉黛,穿的跟農婦似得。誰家公子願意來這裡?不小心來了還得回去洗眼睛!”
路人議論聲剛落,一頂轎子便落在尋花樓前。
轎簾掀開,露出一隻嫩白如柔胰一般的手。當那轎中人完全出來時,過往行人都愣住了。
那女子穿著素白的裙裝,婀娜窈窕,美貌如春花,一顰一笑,俱是風情萬種。
難道這尋花樓老闆終於開竅,尋了一個美人兒來?
他們眼睛都看得直了,直到那女子消失在尋花樓的門後。
顧水月剛進門,一柄冷劍便抵在了她的脖子上。顧水月抬頭,見那人一身黑衣,身板強壯,氣勢凜然,像是富貴人家的侍衛。
“我家主子要見你,跟我來。”
顧水月跟在那黑衣侍衛的身後上了樓,走到一扇門外,侍衛恭敬地站在門口,朝著顧水月作了一個‘請’的姿勢。
顧水月提著裙角走了進去,便見一白衣人背對著她坐著。白衣人轉過了身體,顧水月並不陌生。
晉王。
晉王白日裡出現在這裡自然不是因為這樓中美人,他的原因恐怕與她無二,都是為了這尋花樓的樓主——賀重言而來。
晉王眼神平淡無波地看著她。他自然認出這女子便是那日欲勾引他的女子,後來在他的教化之下,傷心離去。
“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找賀重言。”
“何人派你來的。”
“我自己來的。”
“難道你的主人就不知道賀重言不近女色?竟想出這樣低劣的法子!”
顧水月不再辯解,無論她說什麼,在晉王眼中,她是個教坊司的女子,唯一的優點就是皮相生得好,要做什麼事唯有一條。
“晉王殿下也是來找賀重言的?”
“是又如何?”
“我想與晉王殿下打一個賭。”
“什麼賭?”
“賭誰能先見到賀重言。”
晉王嗤笑一聲,像是聽到什麼可笑的笑話一般:“本王發現原來你不是一無是處。”
顧水月:“?”
“你是個很有想法的女人。”晉王的話中充滿了嘲諷。
顧水月:“……”
誰說晉王是個溫文爾雅的書生了,這張嘴毒起來比起賀重言來恐怕不遑多讓。
顧水月已經是自暴自棄,直接在晉王的身邊坐下。晉王頗有些警惕地看著她,好像下一刻她就會撲過來似得,連忙換了一個離她最遠的位置坐下。
顧水月:“……”
顧水月心中突然產生一個怪異的想法,風流的浪蕩子與害怕被調戲的良家女,當然,她是那個浪蕩子,而晉王是那個良家女。
若是此時有面鏡子,顧水月一定要好好看看自己臉上是不是一副急色的樣子,竟讓晉王殿下避她如蛇蠍。
“晉王殿下,若是您輸了,您打算如何?”顧水月厚著臉皮問道。
她勢必要贏這個賭局,所以便想著從晉王那裡討點好處。
“本王不會輸。”晉王道。
顧水月的眼珠轉了轉:“王爺莫非怕輸,所以不敢與我賭?”
晉王像看笑話似得看著她:“你想要什麼?”
“以身相許……”
顧水月說了一半,晉王的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晉王覺得,這女子果真是不自量力。
“以身相許就罷了,王爺只要允我一幅真跡就好了。”顧水月道。
晉王的臉上露出錯愕的表情,終於不再是一如既往的嘲諷了。晉王乃是文官之首,寫得一手好字,他的真跡,在市面上千金難求。
比起以身相許,一幅真跡根本算不了什麼。晉王怕這女子突然反悔,毫不遲疑地應了。
“若是本王贏了,你便不要再出現在本王面前了。”
顧水月立即賭誓:“若是我輸了,絕對不會靠近王爺十步之內,路上相遇必定繞道。”
白日裡的尋花樓十分冷清。顧水月和晉王在尋花樓中坐了一個時辰,才有個女子晃晃悠悠地從樓梯上走上來。
那女子容貌普通,身上的絲綢穿成了粗布麻衣,如同田間農婦一般。
那女子打了個哈欠:“你們二人要見我們樓主?”
“正是。”晉王朝著那女子作揖道。
“我們樓主輕易不見客。”那女子道。
“你們樓主每個月都會出一道考題,只要通過你們樓主的考題便可以見到他。”晉王道。
“沒錯。”那女子點了點頭,從袖子裡取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展開,遞到了晉王的手中,“樓主說了,你們誰將這上面的字寫一遍,若是我們樓主見著喜歡,便會見他。”
千錘萬擊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
上面只是簡單的一句詩。
呵,賀重言根本就不吃美人計這一套,眼前這女子的計劃果然落空了。
晉王看向顧水月,臉上已經是志在必得。
他的字堪稱京都一絕,根本無人可與他匹敵,何況是一青樓女子。眼前的女子恐怕連字都不識得。
晉王覺得自己的字未必能叩開賀重言的門,但是他都做不到的話,那眼前的女子就更不可能做到了。
這個賭局其實是個十分不公平的,但是是這女子自己選的。
晉王本來以為會從她的臉上看到錯愕或不知所措,然而,他只看到她在靜靜沉思著。
晉王的嘴角勾出一個嘲諷的笑,這女子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第五十九章 宏圖霸業
天宸宮。
冷氣與戾氣蔓延著,然而最令人恐懼的是上位者的怒氣。
地上跪了一排的人,他們的腦袋垂到了地上,這些皇帝的親信,此時也忍不住渾身戰慄。
“所以——你們就這樣讓他們走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他精心策劃的計謀,為何就成了這樣的結果。公孫奕竟然就這樣從他眼皮底下安然無恙地離開了?
“朕就養了你們這一群廢物嗎?”皇帝的聲音如寒冰。
那些人的腦袋垂得更低了,恨不得在地上鑽出一個洞來磕下去。
“隱貞,你是他們的統領,你說。”
隱貞抬起頭來,漂亮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屬下辦事不力,請陛下責罰。”
“責罰當然免不了,朕想知道的是,公孫奕是怎樣在朕布下的銅牆鐵壁中逃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