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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水月連忙跟在小丫頭的身後,朝著阿史那顏的院子走去。
一進院子門,顧水月便看到阿史那園高高在上地坐在那裡,而阿史那顏被兩個人按著跪在了地上。阿史那顏像個暴怒的小獅子,小臉通紅,眼睛裡冒出火來,恨恨地瞪著阿史那園。
阿史那園則十分享受,昔日裡高高在上的突厥明珠,如今便跪在自己的面前,連生死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阿史那園注意到顧水月的到來,目光落在她身上。
顧水月一直閉門不出,而現在竟然為了阿史那顏來見她。都說阿史那顏和顧水月姐妹情深,現在看來果然沒錯。
阿史那顏這樣的直腸子居然有人喜歡,還真是有意思。
阿史那園朝著那兩個突厥男子使了一個眼色,他們便將阿史那顏的腦袋按了下去,狠狠地磕在地上。
顧水月的眉頭皺得更加緊了:“發生了何事?”
阿史那園道:“顏姐姐將陛下給我的誥命書給撕了,姐姐即使討厭我,也不該作出這樣衝動的事。這等罪名,我一個深閨婦人處置不了,只能交由刑部處置了。”
顧水月的臉色不禁微微變了。
皇帝誥命便相當於聖旨,撕了聖旨相當於謀逆的罪名。
“顏兒,你真撕了誥命書?”顧水月問道。她注意到了地上的碎紙。
“她拿著詔書讓我跪下,我氣不過,就撕了。”阿史那顏頗為委屈地看著顧水月。她也知道自己錯了,但是在阿史那園面前,她根本不會認錯。
她這輩子已經被阿史那園害得夠慘了,最多也就丟了一條命。阿史那顏自暴自棄地想著。
顧水月道:“這是王府後院之事,家醜不可外揚,還是放在王府內處置好一些。”
“水月姐姐這話便不對了,若是哪一日陛下問起誥命書的事,我拿不出來,那時便是我的罪了。再說,這等事若是處置不好,很可能累及雲王府,到時有心人給雲王府安上‘謀逆’的罪名,那時做什麼都晚了。”阿史那園道,“水月姐姐這樣替顏姐姐說話,莫非是想與她一起去刑部?”
阿史那顏連忙抬起頭道:“我一人做事一人當,和其他人無關,你要送我去刑部就送!”
“顏姐姐莫要急嘛。姐姐除了忤逆皇上這條罪名,還有一條,便是忤逆雲王妃。你為側王妃,卻絲毫不將雲王妃放在眼裡,若是長此以往,這王府後院怎麼樹立規矩,我又如何在這王府後院立足?”阿史那園道。
“你想要如何?”阿史那顏瞪她。
“水月姐姐,這王府後院原來是由你掌管的,若有這般不分尊卑的人,該怎麼處置呢?”阿史那園將這個問題扔給了顧水月。
她很好奇顧水月會怎樣回答這個問題。
說得輕了,便是明顯包庇阿史那顏,那到時忤逆聖上的罪名也有她一份了。
說得重了,這懲罰可得阿史那顏受著,枉費了她們如今的姐妹情深。
顧水月緊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水月姐姐說話啊,我會按照姐姐說的刑罰來懲罰顏姐姐的。”阿史那園催促道。
“不守禮儀,破壞王府後院安寧,這樣的人,當杖責三十。”顧水月道。
阿史那園走到了阿史那顏的身邊,彎下腰,與阿史那顏那噴火的眼睛對上了:“顏姐姐可聽到了,水月姐姐說該杖責三十。只是顏姐姐這細皮嫩肉的模樣,也不知道受得了受不了。”
阿史那顏梗著脖子看她。
阿史那園對身邊的侍女道:“讓人拿根木杖來,要最粗壯的。”
很快的,一根足有女子腰粗細的木杖便被拿了上來。
阿史那顏瞪著那木杖,終於有些害怕了,卻依舊咬牙堅持著。
這麼粗壯的木杖,拿杖的還是突厥猛士,這三十杖下去,阿史那顏估計也受不住了。
阿史那顏被按在地上,一人抬起木杖,便要打下去,只是他剛抬起,手便被顧水月握住了。
“水月姐姐這是何意,莫非要幫顏姐姐挨了這三十杖?”阿史那園問道。
顧水月看向阿史那園。
阿史那園總覺得此時的顧水月有些不一樣了,仿若大婚那一夜看到的顧水月一般,她的眼眸中帶著一絲冷氣與殺氣。
“該杖責的並非顏兒,而是你,阿史那園。”顧水月道。
阿史那園收起了臉上的玩味,陰著臉看著顧水月:“我才是這王府的王妃,你莫非想受和她一樣的刑罰嗎?”
顧水月道:“該受罰的應該是你,忤逆聖上的是你,破壞王府安寧的也是你。”
阿史那園臉色變了:“你在胡說什麼!”
“阿史那顏撕掉的並不是誥命書。”顧水月肯定道。
她剛就覺得有些奇怪。
若阿史那顏真撕毀了誥命書,阿史那園早就拿她出去頂罪了,又為何要再罰她呢?
最重要的是,誥命書何等重要。阿史那園明知道阿史那顏的脾性,又為何會將誥命書拿給阿史那顏呢?即使她陷害了阿史那顏,自己也討不得好。沒了誥命書,她便會處處受限。
還有一點,誥命書的材質和一般的書信是不一樣的,阿史那顏根本撕不破。
綜上幾點,便推出了一個事實——阿史那顏撕掉的根本就是假的誥命書,阿史那園說要將她扭送刑部,不過是嚇唬她的。
顧水月撿起地上的碎紙:“你的罪責有三。第一,誥命書是寫在蠶絲製成的綾錦織品上的。你以此等紙張偽造誥命書,便是對聖上不敬。第二,阿史那顏根本沒有撕誥命書,你以此陷害阿史那顏,便是壞了王府後院的安寧。第三,你陷雲王府入不義,未曾為王府考慮過,根本不配做雲王妃!”
阿史那園愣了一下。
她怎麼也想不到那軟弱可欺的顧水月,此時怎麼這般伶牙俐齒,句句緊逼,竟叫她無法還口!
而且這本是她設下的陰謀,來折磨阿史那顏的,怎麼反成了圈套,將自己套了進去?
對手軟弱很無趣,但是對手太強大卻可能連命都沒了。
阿史那園終於有些慌亂了:“我是陛下誥命的一品夫人,你敢如何?”
“你是一品夫人,但是老身不才,擔得上你一聲‘母妃’。”老王妃站在院子門口,聲音里含著威嚴道。
平日裡老王妃的存在感太低,才讓阿史那園忘了,在這王府里,還有一人能壓她。朔雲最講究孝道。
阿史那園反應過來,知道自己此時該退一步了,聲音軟了下去道:“母妃,妾身這件事做的確實有些欠妥。妾身便不與顏兒姐姐計較了。”
“母妃,若是任由王府後院的人這般任意妄為,終有一日會影響王府前院。”顧水月沉聲道。
阿史那園已經後退了一步,見顧水月仍不肯放過她,不由得有些火了:“那待如何?難道真的要杖責本妃?”
顧水月看向阿史那園,臉上露出一個讓人冒冷氣的笑:“這是你自己選的,自然要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