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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水月和公孫奕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別有深意。
藍元德只說了一半。
當日,王振押送著五十車軍糧入燕州,城門處的守衛都是望月軍打扮,王振根本沒有懷疑,當他一入城門,門一關,看著出現在他面前的雲曜時,整個人頓時傻了。
“雲曜!你不是死了嗎?棺材谷那場大火沒燒死你?”王振揉了揉眼睛,根本不相信雲曜還活著。但是無論他揉多久,雲曜依舊站在他的面前。
王振轉頭看去,雲曜身後的兵士都是被他欺侮的顧家軍舊部,此時都一臉仇恨地站在他面前,憤恨地看著他,像是恨不得上來撕了他。
雲曜一揮手,那些人便圍了上來,將王振以及他的下屬全部抓了起來。
“大膽,雲曜你居然敢抓我,你是要造反嗎?我讓陛下殺了你!”王振怒吼道。
“這裡已經不是望月了。”雲曜道。
“我當然知道這裡不是望月,這裡是朔雲,但是已經被陛下占領了,就是屬於望月的!”
“王振,你再仔細看看。”雲曜道。
王振扭頭看去,從守城的將士,再到巡邏的士兵,他們的衣著,以及行為習慣,都不是望月的!
王振猛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雲曜。
“燕州已經被宸王公孫奕占領了。”雲曜的話打碎了王振最後一絲希望。
王振及他的屬下全部被關入了地牢之中,公孫奕並未下令殺了他們。
當天晚上,一封書信由一根箭釘在了燕州城門上。守門將士攤開一看,那上面竟是紅紅的血字,一筆一划都怵目驚心。
守門將士立即送到了公孫奕的手中。公孫奕與顧水月一起看了那一封信。
那信是李鄴謹的,以允州百姓的血寫下的血書,讓公孫奕今晚便將軍糧全部送入允州,否則明日,允州就會多一條護城河,護城河裡流的水便是允州百姓的血。
公孫奕看完信,手將信捏成一團,一用力,便將信碾為碎屑了。
“李鄴謹還真是無恥,整個允州的百姓都成了他的人質。”公孫奕的眼中怒意湧現。
他戎馬半生,或許尚未見過這般無恥的對手。
“李鄴謹為了贏可以不擇手段。”顧水月道。
公孫奕看向她:“阿瀾,你覺得此時當如何?軍糧,給,還是不給?”
若是這樣一再忍讓,李鄴謹下一步就該要他退出燕州了,否則就屠城,難道那時,他也該退出去嗎?
顧水月沉默了半晌,而後道:“給。”
“給?”公孫奕有些疑惑。
“我們越忍讓,李鄴謹越殘暴,就能更激起百姓心中的怒火,終有一日,他們會忍無可忍。得民心者得天下。”
“但那得忍到何時?”
“只忍這一次。由王振帶人押送軍糧入允州,其中可以混入一些我們的人。到時候聯合百姓,一起打開允州城門,裡應外合”顧水月道,“一舉攻下允州城!”
“好!但是混入允州的人選此去九死一生,十分危險。”公孫奕道。
“我去。”顧水月道。
“不可。羅甯有勇有謀,讓他去。”
“李鄴謹陰險狡詐,怎會不防備這一點?羅甯對上他,根本沒有矇混過關的可能。唯有我,才能避過他的雙眼。”
“阿瀾!”公孫奕不由得抓住她的手,眼睛裡寫著不贊同。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的阿瀾總是喜歡孤身犯險。上一次解救羅甯,也是九死一生,當李鄴謹將箭直直對著她的胸口時,公孫奕也像跟著她死了一次。如今又來一次,公孫奕覺得自己首先承受不了。
“墨寒,我不會出事的。我還有大仇未報,我還得做你的皇后呢。”顧水月抬頭,眼中閃耀著一道微光,那雙眼眸格外美妙動人。
公孫奕像是淹沒在那美妙的微光中,心中一股溫熱蔓延著,喉結上下動了動。
他聲音嘶啞道:“好。”
顧水月露出一個更為燦爛的笑,將腦袋靠在了堅硬的胸口上,聽著他強健有力的心跳聲,顧水月也吃吃地笑出了聲。
公孫奕將她緊緊地摟進了懷裡,然後頗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公孫奕戎馬半生,陰狠果決,卻沒想到碰上她,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第一百五十五章 與李博弈
“公孫奕會將軍糧乖乖送進來嗎?”李鄴謹坐在主座上,神態悠閒道。
他真沒想到這四城的百姓用處這般大,往城門上一放,高罄和公孫奕竟是先後退了兵。這便給了李鄴謹喘息的時間。借著這短暫的時間,李鄴謹立即休整軍隊,重新排兵布陣。
“會的,公孫奕不給,難道是想餓死這四城的百姓嗎?他已經退了一步,若是這步不繼續退,就會前功盡棄。百姓的死便會歸咎於他身上,他依舊是亂臣賊子。他已經騎虎難下了。”姚時儉道。
兩人剛下了定論,便有兵士來匯報導,公孫奕同意將軍糧交由望月。
“哈哈哈,朕一旦想到公孫奕不想卻又不得不將軍糧送進來的模樣,便覺得十分可笑。給自己豎了一忠臣的旗幟,卻沒想到畫地為牢,將自己困在其中,一舉一動都該照著忠臣的模樣來做。他要是一開始就承認自己是亂臣賊子,今日就不必顧及百姓的命,可踩著百姓的身軀,一舉拿下允州了。”李鄴謹大聲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他的臉便冷了下來,“朕最厭惡這般虛偽的人!”
“這般虛偽之人,根本不配與陛下爭天下。”姚時儉道。
兩人將公孫奕狠狠地嘲諷了一番。
李鄴謹望著公孫奕所在燕州的方向,臉上露出一絲狠戾而猙獰的笑。
顧天瀾,你這輩子還真是挑錯了人!朕便要讓你看看你挑中的男人是如何匍匐在朕的腳下,成為一隻狗的!
公孫奕承諾立即放了押送軍糧的王振,由王振繼續押送軍糧出燕州,再入允州,他不派一兵一卒跟隨。
李鄴謹派了自己的心腹將領去接應王振,自己則在房中飲酒。恍恍惚惚間,他的對面坐著一青年,正端著酒杯,朝著他敬酒。
“陛下,來比比誰的酒量好?嘿,陛下您喝醉了,還是臣略勝一籌。”
轉眼,那英姿颯慡的青年變作紅妝的女子,臉上的溫柔變成猙獰的表情,那雙眼裡盛滿仇恨。
李鄴謹猛地坐直了身體,一股冷氣從背後騰了起來,冷汗不由得冒了出來,酒頓時醒了。
再看對面,空蕩蕩的一片,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李鄴謹站起身,想著顧天瀾如今變成了顧水月,想著公孫奕輕而易舉交出的軍糧,李鄴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轉身便往外走去。
顧天瀾何等陰險狡詐,若為友,乃是強大的助力,但是為敵,則需萬分防備。
“來人,備馬!”李鄴謹吩咐道。
他一上馬,便朝著城門出飛奔而去。
整整五十押糧車,連成長長的一支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