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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煞,便是這個雪中讚嘆雪景的美麗少女的名子,也是他,龍嘯鏢局的總鏢頭,秦萬頃背後這把銀色寶劍的名字。
他現在完全可以立馬殺了那個少女,從而成為魔劍的主人,獲得永生。然而,三個月來,他卻遲遲沒有動手,不是他心慈手軟,下不了手殺她。他在等一個人,一個他深愛的女子,當今丞相的女兒,江慕蓉。他是要和他所愛的女子一起殺了千煞,一起獲得永生,天長地久地廝守在一起。
“給我十天的時間,萬頃,讓我為父母盡最後的孝意。”七天前,那個美麗溫柔的女子撲在他的懷中,望著他,含情脈脈地說,“等我十天,萬頃,一定要等我啊!十天後,我定告別家人,去找你!”
所以再過三天,他便可以與慕蓉相見。三天,便是他眼前這個少女最後的命數。
“殘若,該回去了!”秦萬頃緩緩地道。殘若,是他為失去記憶的千煞起的名字。
“誒?雪人竟然會說話了!”少女嚇了一跳,眨巴眨巴眼睛,看著那個斷了右臂、背後掛劍的雪人,驚愕了許久,才驚喜地叫道:“哥!”
寒風夾雜著雪花,撩起了少女額前的髮絲,一道猶如惡魔張開的大嘴般可怖疤痕露了出來。把原本沉浸在少女美貌中的路人嚇得臉色發青滿是驚恐地跑了。
那是道多麼可怕的傷疤啊!鮮嫩白皙的肌膚綻開,猶如一道谷壑,裡面血紅的肉依晰可見,卻無半點血絲,像是那塊肌膚已跑乾枯了般,竟是那麼嚇人!
看到別人被自己額前的疤痕嚇壞的樣子,殘若不由地紅了臉,連忙理下了髮絲,遮住了額前那塊可怖的傷疤。然後,她又換上了喜悅的笑容,小跑著來到“雪人”的面前。
雪花飄揚中,這個美麗的少女抱著古木琴,紅著臉,激動地望著秦萬頃,眼眸中閃爍著世間最為純淨的光芒,“哥,我還以為雪下那麼大,你就不來接我了呢!”
秦萬頃沒有直視少女天真美麗得臉龐,而是俯視著少女懷中的古木琴。他不能理解,一起曾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怎麼會用她那雙殺戮的手彈得出一首天外仙樂,如此的完美動聽,攝人心魄。
在妓樓為客人奏樂,便是這個少女的工作。她其實可以什麼都不用做的,只需靜靜地享受她最後所剩不多的時間。可是她不願意看著別人忙碌而自己清閒,硬給自己找了這份工作,還為此自豪不已,真是個奇怪的傢伙!
然而她又是個十足的路痴,一條路走了十遍,她還能迷路。於是他不得不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在凌晨時送她出來工作,再在下午接她回去。
秦萬頃撣去了身上的積雪,從身後抽出一把油紙傘,遞給少女,冷漠地說:“我不來接你,萬一你走丟了,對我來說可是莫大的損失,我可不想失去你!”
“……”
每當聽到這般話,殘若不知是感到高興還是悲傷,她知道秦萬頃喜歡的人是江慕蓉,最不想失去的也是江慕蓉!他說這些不想失去她的話不過是對妹妹的一種關心。因為她是他的妹妹啊,僅僅是妹妹而已……
她緩緩地打開了傘,忍不住笑了,責怪道:“真是的,明明帶了傘也不打,弄得像個雪人,我都差點認不出你了啦!”
秦萬頃勉強一笑,抬頭仰望蒼穹,仰望那漫無邊際的雪花飄灑,仿佛又聽道了那個銀鈴般的聲音,“吶,大哥哥,好美啊,這些雪好美好美阿,是不是?”
“雪很美,我不想因一把傘而破壞了這份美。”他緩慢地道。
殘若愣了一下,嘻笑著點了點頭,“雪,真的好美呢!不知道什麼原因,我也很喜歡雪!只是……我不想它落到我的身上,因為它一碰到我的身體,就化成了……”她停了一下,低下了頭,“吶,哥,水是不是雪死時流下的淚啊?”
“……”秦萬頃吃驚地望著低下了頭的少女,喃喃,“也許……是吧。”
☆、第二章:被滅的門派
殘若,是龍嘯鏢局總鏢頭秦萬頃的妹妹。但這些只是秦萬頃告訴她的,真假不知。
她曾不止一次地照鏡子,比較自己和秦萬頃的容貌,卻發現她和這個所謂的哥哥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無論是眼睛,鼻子,還是嘴巴。
她斷定,她並非秦萬頃的妹妹,也許不過是秦萬頃可憐她這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人,而給了她這個可悲之人一個身份吧。
但她並不曾說破,畢竟,對於在三個月前失去了所有記憶的她來說,秦萬頃是她唯一的親人,唯一可以相信可以依靠的人。
她了解也相信秦萬頃對自己種種的好,和他在一起,她總會有一種很特殊的感覺,像陽光般溫暖,又像這冰雪般寒冷。只是比起那份寒意,她更願意相信珍惜那份溫度。
秦萬頃,已經成了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雪依舊下得飄然灑脫,那麼美麗潔淨,晶瑩剔透,可一落到她溫熱的手心,便立刻化成了水,如淚般從她的手心淌過。
路上行人很少,她撐著那把油紙傘,和秦萬頃並肩走著。對於不過十六七歲的她來說,二十八歲的秦萬頃太高太高。她努力掂起腳尖,伸長手臂,才為秦萬頃遮住了半點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