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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男人,她不能嫁!
她一路跑進方氏的院子,方氏正在教訓郁全勝。言辭激烈,怒其不爭。
郁全勝酒氣未醒,姿勢不雅地半躺在椅子上,毫無儀態地打著酒嗝。渙散的眼半睜著,不復往日的清明。
方氏兩穴「突突」地跳著,勝哥兒這副樣子,不用想也知道最近沒少流連煙花之地。
為了讓兒子能有出息,她不願意勝哥兒跟著將軍舞棒弄劍,一心期盼勝哥兒能走科舉入仕。誰知道不過是短短一段日子疏忽,他就沾上不好的習氣。
「母親,您說夠了沒,說夠了兒子要回去歇著…嗝…」
方氏被郁全勝如今的模樣氣得倒仰,偏生眼下他人未清醒,再是如何喝斥他都聽不進去。只把她一顆心像放在火中烤著一般,氣到生疼。
「娘…」
郁霜清進來,未語先流淚。
方氏撫額,她這是造了什麼孽!
原本好好的日子怎麼突然變成這樣?
溫婉大氣的女兒,哪回出門別人不是交口稱讚。她一心想把女兒嫁進高門,誰知千般算計,最後竟是要嫁進鐘山伯府那個破落戶。
還有她的兒子,她不願意兒子與將軍一樣做個武夫,執意讓他讀書。勝哥兒還算爭氣,在學堂中頗有些才名。
這才幾天的功夫,居然學那些紈絝子弟吃喝玩樂,還逛窯子。
兒女們不得心,將軍也與她離了心。她都不記得將軍有多少天沒有踏進她的屋子,那幾個狐媚子,以前看著還算安份。最近不知怎麼的,居然敢和她明著做對,留將軍過夜。
郁霜清不知道方氏腹中官司,只覺得自己今日受到莫大的羞辱,滿心的怨恨急需得到安撫。
「您答應女兒的事情何時能成?女兒一天也不想再看到別人的白眼,聽到別人的明譏暗諷…」
「你可是又聽到什麼了?」
方氏臉色變了幾變,語氣不自覺地尖銳起來。再看一眼癱坐在椅子上的郁全勝,歪著身子一動不動。細一看去,不想竟然睡覺,還猶自打著鼾聲。
如此粗俗的舉止,與之前判若兩人。
「娘…都怪勝哥兒。您看看他,好的不學,偏要成天與吳仲林那廝混在一起…娘,吳家就是狼窩虎穴,女兒萬萬不能嫁!」
方氏眉心都是疼的,她何嘗不知道吳家破落。
哪裡知道那吳五公子看著老實,卻原來是帶壞自己兒子的罪魁禍首。都怪她最近一心撲在將軍的身上,天天盯著那幾個姨娘,這才忽略了兒子的教養。
「你們幾個把少爺扶回去。」
她召來婆子丫頭,沉痛地看著滿身酒氣睡去的兒子。
婆子丫頭們一齊使力,把郁全勝扶起來。郁全勝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扶他的丫頭,不滿地咕噥,「叫你們媽媽過來…怎麼給爺弄…這些個丑玩意兒…」
方氏的臉陰沉得嚇人。
下人們不敢耽擱,忙把郁全勝扶出屋。
也難怪郁全勝不滿,方氏一直防人防得緊。挑的丫頭婆子都是長得極為普通的,就是怕萬一有人心存妄想,仗著有姿色爬了郁亮的床。
「娘,您不是說有法子嗎?女兒不能再等了,再等只能嫁進吳家。您不知道,那死丫頭半點事都沒有,聽說在侯府里當家做主,連侯爺都對她言聽計從。娘…我不甘心,憑什麼她能過那樣的好日子,而女兒只能躲著不敢出門?」
郁霜清說著,流出痛恨的淚水。
方氏的心也不好受,她被成氏壓了那麼些年。自打扶正後,她的心裡就有一個執念。那就是她的女兒,一定要踩著成氏的女兒上位。
但凡是那死丫頭的東西,以後都是清姐兒的。
就算現在計劃出了變故,清姐兒不能取而代之,她也不能容忍那死鬼的女兒過好日子。
恰在此時,有個婆子跑進來,輕聲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她臉色大變,厲聲問道:「當真,沒有聽錯?」
「千真萬確,奴婢聽得清清楚楚。」
「好,真好!將軍可真對得起我!」她喃喃著,眼神慢慢變得陰狠,像是下了某種決心般,緩緩地坐在凳子上。
「母親,發生了什麼事?」
婆子離開後,郁霜清忙問道。
什麼事?
方氏面露嘲諷,將軍近日夜夜快活,現在居然敢在白天就歇在楚姨娘的屋子裡。還趁著酒興說什麼只要楚姨娘能生下庶子,就抬為平妻的話。
郁亮真當她是死人不成!
還想有孩子,他這輩子都別想!
「母親無事,你放心,就算你嫁不成景侯爺,那死丫頭也別想安安穩穩地當什麼侯夫人。」
她的話,暫時安撫了郁霜清。
郁霜清走後,她目光盯著桌上的茶壺杯子,沉思良久。過了約摸半個多時辰,她才慢慢起身,坐在妝檯鏡前,仔細地裝扮一番,然後出了門。
夜裡亥時一刻,正與妾室快活的郁亮猛然一癱,倒在楚姨娘的身上口吐白沫。等到大夫趕到時,人雖然救下,卻是口鼻歪斜,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如此症狀,極似馬上風。
方氏大怒,命人把楚姨娘當場亂棍打死。
送走大夫後,她獨自守著郁亮。郁亮眼睜著,嘴裡嘟噥,半個字也咬不真切。但他的眼神中有恐懼,有怒火,還有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