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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能救她,她只有屈服他們的淫威。
從那以後,她便被他們帶進萬丈深淵。十年來,她見識了各種各樣的污穢之事,倒是慢慢摸出一些門道,漸漸能享受其中。
可是在她的內心深處,她自小受過的教養告訴她,在道觀中的一切都是為世俗所不能容的。她一面沉淪那種快活,一面又在心裡唾棄自己。
與此同時,她對所謂的家人是越發的憎恨。要不是他們妄想滔天的富貴,不惜瞞天過海,自己又怎麼會淪落到如此田地。
范氏語噎,那話讓她身為母親,如何問得出口?
眼前人是她的幼女,自是疼愛有加,若不是當年事情緊急,她又怎麼會送女兒進道觀?她看著分開多年的女兒,覺得好陌生。
自打女兒被接回來,些許小任性,她都能忍。
如今這樣的神態舉止,哪裡還像一個世家閨秀?
至於像什麼,她不齒提及。
「冰蘭,您告訴母親,玉貞觀那些惡道的所做所為,你是不知情的…」
「哈哈…哈哈…母親您天真!」成冰蘭兀地笑起來,笑聲尖利。
都到這個時候,母親還在自欺欺人。
「母親,什麼搶家劫舍,我倒是真不知情…但是其它的…」她故意拉長音調,傾刻間變得陰狠扭曲的面容把范氏看得心驚,臉上的肉都開始抽搐。
「其它的?」
范氏呢喃著,賢王殿下雖然說得隱晦,自己卻是聽得明白。所謂的道觀,掩在修行成道的表面下,是暗行那男盜女娼之事。
「冰蘭,你…」
「我當然知道其它的事情,托您的福,這麼多年來,我活得生不如死!您說,我不應該有恨嗎?我不應該讓那些阻礙我的人…也嘗嘗那樣的滋味嗎?」
說完,她捂著臉,嚶嚶地哭起來。
哭聲幽怨,慘淒淒的。
范氏剛才被她的樣子嚇呆,現在又被她哭聲弄得心酸不已。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得知她在道觀中居然…此事還是自己一手促成的,范氏哪能不內疚?
「我的傻姑娘…你怎麼不把事情告訴母親?」
要是冰蘭一回家就把事情告訴她,她自有法子把所有的事情解決。冰蘭只圖一時痛快,不管不顧,反倒是把自己的醜事揭露出來。
雖然對外掩蓋著,順天府那邊也不會過多聲張。但京中有些人脈的世家,哪個打探不出來。到時候,冰蘭的清白必會受到質疑。
「告訴您?」成冰蘭抬起頭,臉上掛著淚水,眼底卻沒有半點傷心。她又露出那種古怪的笑容,看得人毛骨悚然。
「我怎麼告訴您呢?您把我丟進那污穢之地不聞不問,只顧著大姐。為了大姐,您可以當我不曾存在過,我又怎麼能相信您會不會再一次拋棄我?」
范氏被她問得心裡越發的沉痛,嘴唇嚅著,竟是半個字都反駁不了。
當年的事情,她確實沒有仔細周全。若是早早謀劃,她必定會給冰蘭找一個可靠隱蔽的地方。這麼多年來,為了怕人起疑,她不敢去探望女兒。
她虧欠了女兒一次,定然不會再有第二次!
「冰蘭,是母親對不起你。你放心,此事絕不會連累你的名聲。娘必定給你挑給好人家,把你風風光光地嫁出去。所以你不能再瞞著娘,你到底有沒有……?」
「…他們還算有所顧忌,沒有取女兒的清白…」
「好,沒有就好。母親心裡有數,玉貞觀的事情扯不到你的頭上。」
「娘…」
成冰蘭似是很感動,抱住范氏痛哭起來。范氏看不到她的表情,背著范氏的臉陰狠邪氣,眼底竟是帶著令人心驚的恨意。
玉貞觀的事情多多少少流出一些,有心的人家對於這個名字大多有印象。與此同時,國公府的人出來闢謠。
他們家的七姑娘確實是自小養在道觀,但那座道觀遠在江南,名為玉清觀。七姑娘修行時認的師父也不叫元清仙姑,而是叫元貞仙姑。
許是名字有些相似,容易讓人混淆。
成國公府的這一番解釋合情合理,甚至聽說成七姑娘的師父元貞仙姑還要來京中小住。如此一來,大家深信不疑,再無人懷疑玉貞觀的事情與成七有關。
消息傳到衛青英的耳中,她輕「嗤」一聲。雖然早就知道以成國公府的勢力,此事怎麼也不可能扯出成七。
是以,她寧願自咽苦水,也沒有去順天府指證成七。
一則是為自己的名聲,二則是因為她知道,就憑父親現在的地位,根本就無法與百年國公府抗衡。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成國公府居然如此手眼通天,短短時日內就能尋到完美的掩蓋之法。
她愣愣地看著手中的花繃子,方才一時激動刺破了手指。鮮紅的血珠子從指尖冒出來,沾到潔白的軟緞上。
「小姐,成七小姐來訪。」小桑從外面進來,跑得氣喘吁吁。
她還有臉來?
衛青英放下手中的花繃子,冷聲道:「請她進來。」
小桑欲言又止,她雖是丫頭,卻與自家小姐主僕情深。上次進道觀的事情,確實是成七小姐一直慫恿的。
小姐差點遭難,都是拜成七小姐所賜。
她忿忿地出去,不大一會兒,便領著成冰蘭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