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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猶猶豫豫地說出來,成太后的臉就冷了,看向良妃。
良妃心裡明白,方氏送自己的那套頭面,必定就是成氏那死鬼的東西。
她心裡驚怒著,臉色盡力平和,「物有類似而已,那些赤金鏤花鑲翡翠的頭面,大多樣式差不多…」
「什麼差不多?」
隨著一道威嚴的男人響起,殿中眾人除了成太后,全部起身跪迎。
正康帝明黃的靴子踏進殿中,一撩紫金龍袍,坐在成太后的身邊。他相貌英俊,身高腿長,帝王的氣勢十足。
因自幼就抱養在成太后的膝下,與成太后母子關係不錯。
比起方太后,他其實更親近成太后。
成太后笑意吟吟,與方才嚴厲的模樣判若兩人。
「陛下剛下朝,不先歇一會,哪裡就急著來看哀家。」
「朕不覺乏累,想著母后前幾日有些不耐暑氣,放心不下。」
成太后越發笑得慈祥,目光欣慰,「陛下孝順,哀家便是不吃什麼藥,病都好了。」
正康帝眉眼緩和,看了一眼還跪著的妃嬪們,道:「都平身吧,你們剛才在說什麼那麼熱鬧,朕好像聽到什麼赤金鏤花鑲翡翠頭面?」
眾妃謝過,重新落坐。
德妃起身,不徐不疾地回著,「回陛下的話,臣妾剛才在說昨日錦安侯夫人上威武將軍府門門口大鬧,討要原威武將軍夫人嫁妝的事情。也不知是哪個膽子大的,用贗品換了原威武將軍夫人的嫁妝不說,連太后賞賜的那套赤金鏤花鑲翡翠頭面都給換了…」
「原威武將軍夫人?」正康呢喃著,眼神若有似無地飄到安妃的身上。
安妃長得像其長姐,與其姐感情甚篤,眾人皆知。
「可不是嘛,方才臣妾正想起來,好像良妃妹妹戴過一套那樣的頭面…」
「陛下,物有類似…」良妃急急地解釋著,臉色蒼白。
正康帝眯著眼,又看了一眼安妃。安妃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愛妃可見過令姐的那套頭面?」
安妃起身,柔聲答著,「回陛下的話,臣妾自是見過的。」
「那好,既然物有類似,就把良妃娘娘的那套頭面拿出來看看,也讓安妃借物思人。」
正康帝聲音一出,良妃身子都癱軟了。不用她吩咐,就有宮人去到她的宮殿,把那套頭面呈上來。
成太后坐在他的身邊,看得真切,眼眸沉著,沒有說話。
她的表情已經告訴所有人,這套頭面就是原威武將軍夫人的那一套。
「拿給安妃看看。」
宮人領命,托著錦盒,跪在安妃的面前。
安妃伸出玉白的手指,指甲上的蔻丹是艷桃色的,襯得越發肌膚凝雪。她捏起那隻花釵,釵頭是朵盛開的芍藥,花瓣是點翠的,中間鑲著一顆紅寶石。
花托是鏤金的,一處葉片褶皺處,鏤雕著一朵極小的夕顏花。
她垂著眸,紅唇輕啟,「回陛下,此物確實是臣妾大姐的。」
良妃臉色大變,「安妃妹妹,物有類似,怎麼就能輕言論定此物是原威武將軍夫人所有?」
安妃抬起頭,舉起那枚花釵,「良妃姐姐,家姐閨名夕顏,這支花釵上有夕顏印記。」
成太后沉著眸,「沒錯,當年哀家命內務府的人打造這套頭面,特意叮囑過,得表印記。以示哀家對夕顏的恩寵。」
正康帝的表情變得極為冷漠,冰冷的眼神看向良妃。
良妃嚇得立馬跪下,伏在地上,「陛下,臣妾完全不知情。這套頭面,是臣妾的小姑進宮時帶進來的。臣妾以為就是一套普通頭面,沒想到竟然是別人的東西…」
安妃已經坐下,看著跪著的良妃,目光不喜不悲。
德妃暗自贊著,安妃性子沉穩,為人處事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不愧是成家百年世家出來的姑娘。
就是這長相,自己初初見到時候,著實嚇了一跳。
若不是穿衣打扮不同,安妃和已故的威武將軍夫人長得簡直是一模一樣。想到她們原本一母同胞,早就聽說長得極像,也就釋然。
方家亦是正康帝的親外祖家,他眸光深沉,俯視著良妃。
良妃是悔青了腸子,早就該想到小姑自己能有什麼好東西。若不是拿著成氏的東西借花獻佛,就憑她一個光身進府的妾室,能有什麼銀錢置辦好對象。
「陛下,臣妾是真的不知情啊…」
「私留宮外進來的來歷不明之物,本就是大忌。念你初犯,禁足一月。」
正康帝說完,拂袖離開。
餘下殿中眾人,在程皇后扶著成太后進內殿休息後,也開始三兩地出來。
按例,出了成太后這裡,她們還要去給方太后請安。成太后原是嫡皇后,身份自是比方太后要高。
德妃與安妃一起,見安妃臉色不太好,安慰道:「人常說睹物思人,妹妹這是想起原威武將軍夫人了?」
「不錯,長姐待我極好,想不到會那麼年輕就香消玉殞…」
「世事無常,好在她生了一個好女兒,知道替親娘討回公道。」
德妃感嘆著,想到自己的大公主,覺得還是生女兒好。她沒有皇子,在這宮裡倒落個清靜。無論是皇后也好,眾位姐妹也好,她都能說得上話。
正是因為她沒有皇子,兩位太后和皇后反而更願意向她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