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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定地看了一會兒,沉重地走出佛堂。
到了匡大夫人的院子,正趕上匡大夫人在詢問府中的下人。也問到了事情的起源,原來是府中的下人采賣時聽到別人在議論,回來告訴給府中的老嬤嬤。
老嬤嬤是老夫人年輕時的丫頭,忠心耿耿。這樣的大事,自是稟報給老夫人。
老夫人一聽,當下就臉色難看。
失貞的事情可不是小事,要是真像外面傳的那樣,那衛家姑娘就是騙婚。於是老夫人就秘密找了兩個穩婆,殺到衛府。
此事說起來,下人也沒有錯。
匡大夫人嚴厲地訓斥幾句,便讓他們全部退下。
「庭生,你看外面難不成真的傳開了?」
匡庭生皺起眉,「應該沒有,要真是有我們也能聽到。或許是有人專門說給那個下人聽的,目的就是傳到祖母的耳朵里。」
「那這人是誰呢?」
匡大夫人按著額頭,有些頭疼。
匡庭生不說話,隱約猜到對方的身份。
「母親,你派人備此禮送到侯府,師母已有身孕。」
「真的嗎?」匡大夫人精神一振,歡喜起來,「景侯爺年紀不小,確實該有子嗣。這是天大的好事,娘立刻準備東西,派人送去。」
匡家多年沒有喜事,匡大夫人聽到別人家的好消息都跟著高興。
「母親,依孩兒看,師父和師母暫時不會說,所以…」
匡大夫人笑起來,「這樣的事情你娘省得,倒叫你巴巴地提醒。」
當下去到庫房,親自精心備下一份禮,派人送到侯府。
郁雲慈收到東西,讓來人轉告自己的感謝。
懷孕的事情她暫時不會公開,除了貼身侍候的采青和傳畫,府中並無其他人知道。衛家和匡家都有分寸,不可能說出去。
她想著,最近哪也不去,安心在家裡養胎。
這個孩子來得正是時候,錦兒的離開對她的影響很大。若不是腹中的孩子,她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出離別之傷。
常吃的桃脯改成杏脯,確實要酸上一些,現在吃著倒是剛好。
本以為她胃口喜酸,哪裡想著便是辣,她也同樣重了口。飯量倒是沒有增加,但就是吃不下以前的淡口,偏向重口。
窗外樹枝搖曳,落葉紛紛。
樹欲靜而風不止,京中暗涌四起,很快便傳出陛下生病的消息。初時症狀類同感染風寒,正康帝自己都未在意。
後來風寒加生,重咳不止,還吐出了血絲,連太醫都慌了神。
期間宋侍郎府上新娶的夫人一夜之間發瘋,被關起的消息湮滅在風雨欲來的局勢中。巨變前夕,誰會關心一個內宅婦人的病情。
在宋府最偏僻的一間屋子裡,成冰蘭在用力地拍著門。
她吼著,大聲罵著。從宋侍郎的母親到宋侍郎,然後一直罵到宋侍郎生的兒女。罵他們欺人太甚,罵宋侍郎寵妾滅妻,罵繼子女不敬她。
罵著罵著,聲音漸漸嘶啞起來。
「來人哪,我要喝水。」
叫了三聲,才有一個婆子慢慢地走過來,一臉的不耐,「夫人,你一直罵個不停,難怪口渴。奴婢勸您還是省些力氣,免得口乾舌燥。」
「該死的奴才,真當我會落難?哼,我可是成國公府的嫡出小姐,你們宋家就等著我爹娘哥哥們來算帳吧。」
那婆子同情地搖頭,從門洞處遞進一杯水給她。
「夫人,您犯了瘋病,老爺早就派人報給國公府。眼看著都四天了,國公府那邊半點動靜都沒有,更別提有人上門來替您討說法。」
成冰蘭一愣,怎麼會?
為了成家,她犧牲那麼多,難不成爹娘此次要放棄自己?
「你胡說,他們會來的!」
「夫人,你喝完水省些力氣吧。」
婆子不與她爭辯,四天都沒人上門,國公府八成是不會再管夫人。府中的下人們都討厭夫人,夫人一嫁進門就作天作地,不是要管中饋,就是隨意打罵下人。
落到今天的地步,要不是礙著國公府,只怕是受過氣的下人都會來踩上一腳。
說起來,繼夫人嫁到宋府稱得上下嫁。要是繼夫人性子綿軟些,在老爺面前小意些,何至於落到如今的地步。
繼夫人看著聰明,其實是個蠢的。
公子們都已成親生子,小姐們大多也嫁了出去。她就算是誕下嫡子又能如何,等她的兒子長大,府中早已是大公子當家。
她又何必處處為難大少夫人,還誣陷大少夫人偷人。誰知道是賊喊捉賊,五天前,她被人發現與府中的一個小廝滾在一起。
這不,老爺一怒之下,便說她瘋了,把她關押在此。
至於為何是關著,還不是休掉,那就不是自己一個下人能想明白的。老爺必是有他的考慮,比如說不想和成家翻臉。
「是他們陷害我的,我憑什麼要忍著。你去,把老爺給我叫來。」
「夫人,您就別為難奴婢了,您要是口渴,再叫奴婢吧。」
婆子說著,又躲進旁邊的屋子。
「該死的奴才,等我出去了,看我怎麼收拾你。」成冰蘭怒吼著,在屋子裡來回走來走去。
不行,她不能這樣下去。
那些該死的賤人們還沒得到應有的報應,她還不能認輸。姓宋的以為把自己關在這裡,自己會真的瘋掉。他真是大錯特錯,比這更難熬的日子她都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