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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會兒,她就聽到離開的腳步聲。
心下一沉,快速束好腰帶。
正在此時,一陣酒氣飄來,房間打簾進來一個人。
明黃的龍袍,微熏的臉。
「臣婦見過陛下。」
來不及細思,她已跪在地上,身子伏得極底。
正康帝眯著眼,緊緊地盯著她。
第89章 身世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她感覺到自己周身的血液有那麼一剎那是停止流動的,甚至她都能感覺到血液凝結成冰的聲音。
她全身僵硬,不敢抬頭。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這種恐懼不是因為看到陛下,而是他出現的地方不對。
此間屋子是她的住處,孤男寡女,獨處一室。
他是君主,她是臣妻。
這樣的關係,若被人撞見,足以惹來許多惡意的揣測。
正康帝表情冰冷,努力平息著體力的怒火。今日大宴群臣,他吃過鹿肉,還飲了一杯鹿血。方才情涌翻滾,血脈賁張,極需溫香軟玉的安撫。
眼下那種躁動散去許多,取而代之的只有憤怒。
他眼越發的眯起,看著跪著的婦人。
她的模樣,確實很像夕顏。
門外傳來異響,張東海額頭冒著冷汗,低聲喚道:「陛下…」
「滾進來!」
很快,張東海的身影閃進來,一見屋內的情形,竟是大大地鬆口氣。若真是他來得遲,發生了什麼,不說陛下饒不了他,便是景侯爺那時,恐怕他都難逃過去。
幸好…
心裡暗自責怪著,他不過聽到行宮那頭有些喧譁,拉住一個小太監問了一句話。哪裡想著,一回頭就看到陛下走錯了路,進了錦安侯的屋子。
「陛下,老奴該死。」
正康帝微歪著頭,酒氣使得他的怒火旺盛,眼裡閃過殺氣。
「確實該死!」
張東海一聽,慌忙跪下。
郁雲慈慢慢悟出一些事情,看樣子,陛下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某種失誤。
她猜得沒錯,正康帝再是血氣沖頭,也不可能無緣無故闖進臣子家眷的屋子。先前走在路上時,他看到一位女子往這邊走來。
那女子,背影很像夕顏,還身穿著夕顏在閨中時最愛穿的裙子。那時他腦子裡全是旖旎,不由自己就跟了過來。
「好了,現在不是你死的時候,還不快過來扶朕。」
張東海立馬爬起來,上前扶著他。
臨出門之際,正康帝回過頭來,定定看了她一會兒,「你該幹什麼就幹什麼,明白嗎?」
「臣婦明白,請陛下放心。」她沒有抬頭,伏著身體。他的意思她明白,是讓她閉嘴,今天的事情不可以泄露半個字。
其實不用他吩咐,她都會守口如瓶。
再抬頭時,已不見皇帝的蹤影,連門都關得好好的。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覺,可是空氣中那隱約的酒氣和殘留的龍涎香香氣告訴她,之前發生的事情都是真實的。
她趕緊把隨身帶來的香露倒出來,灑滿整個屋子,掩蓋那不屬於屋子裡的氣息。做好這一切,才算是穩了心神。
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她一個失手,瓶子就摔碎了。
「景夫人!」
知葉和知秋驚呼著,推門進來。
「一時手滑,打碎了一瓶香露。」她說著,神色有一絲懵然。
知葉和知秋以為她嚇著了,一個忙去收拾,一個扶她坐下,倒了一杯茶水,「景夫人恕罪,剛才奴婢等離開了一會兒。因為聽說行宮外圍走水,奴婢等前去幫忙。」
「走水了?」她驚訝地問著,心裡的疑惑加大。
「並沒有,不過是起了幾點火星子。那宮女嚇壞了,才嚷嚷著走水。」
知秋說著,端茶遞到她的手。
她接過茶水,凝著眉。今夜的一切看起來都很不尋常,如果說這些事情都是為了布局害她,那未免太大手筆。
以成冰蘭的能力,應該做不到。
要說事情不是針對她,她又想不出所以然。
喝完茶,她起身理下衣裙。
「走吧。」
她中途退宴換衣服,想必時間有些久。若是有心的人注意到,她還得費唇舌解釋一番。知葉留下,知秋陪她前往。
一邊走,她一邊提著心。
要真是衝著她來的,或許還有後招。
好在一路無事,她重新回到座位上。
歌舞還在繼續,眾位夫人都在興頭上,往日端莊的臉色各自染上些許紅潮。她抬頭看向成冰蘭,成冰蘭有些錯愕,然後便是冷笑。
程皇后的眼神望過來,很快又移開。
她能感覺到有眼神投在自己身上,等坐了一會後,不著痕跡地快速掃視一圈。倒是沒什麼不尋常的,只有珊貴人不在。
低著頭,想到陛下的模樣,有些瞭然。
但是她猜錯了,在她思忖間,珊貴人已進重新坐在座位上,臉色有些忿忿然,神情懊惱著。她注意到對方好像換了一身衣服,不知是不是與她一樣弄髒過。
約摸半個時辰後,一個小宮女悄悄溜進來,和程皇后身後的嬤嬤交換眼色,那嬤嬤立馬走過去。
離得遠,郁雲慈不知她們說些什麼,只看見那嬤嬤的臉色變得很凌厲。
揮手讓小宮女離開後,嬤嬤走到程皇后的身邊,低語幾句。程皇后的臉色有片刻的陰沉,還看了這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