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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那樣,她可得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姑娘。
「不…不是。」程八臉上浮起痛苦之色,一想到自己聽來的那些惡毒的話,她怎麼也張不了嘴。
母親根本沒有把她當成親生的孩子,而是一個棋子。這麼多的寵愛,原來都是縱容。
捧殺二字,像利刀一樣的割得她心口淌血。
沒錯,母親養著她,認她為女,心裡是不甘的。所以便由著她,從來不管教她。以前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母親的老來女,母親最疼愛她。
卻不想,一切全都是騙人的。
母親就是要把她養得目中無人,養得不知禮數。
「她根本沒有把我當成…親生的。」
郁雲慈皺起眉頭,想到程八的性子,不說是萬人嫌,總之是很不討喜的。京中的大家閨秀,哪一個像她一樣舞刀弄棒,成天像個男人一樣在縱馬街市。
難道司馬夫人是故意把程八養成這樣的?
「你親耳聽到她說的嗎?」
她問道,看到程八用力地點頭。
心下嘆息,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曾幾何時,她還感嘆過,京中的這些貴女沒有一個比程八過得肆意的。
一切皆因程八有一對好父母。
現在想來,不勝唏噓。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知道…」
程八痛苦地搖頭,她覺得自己的天都塌了。今天的雨就像是老天故意為她下的,那麼的突然,那麼的涼透心骨。
第84章 花燈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沒有什麼更好的解決方法。除了裝作不知情,維持母女關係,根本不可能另一種法子。
古代女子,想要和命運抗爭,太難。
「你餓不餓?」
「咕…咕…」
程八的肚子恰巧響起來,郁雲慈便明白了,示意采青去廚房弄些吃的。
今日廚房做的是煨野豬肉還是山菌野雞湯,再加一個新出的嫩綠青菜。采青剛去時,煨的時辰正好。各自取了一份,盛上一碗粳米飯。
飯菜一擺上桌,程八不用別人布菜,自己扒拉著吃起來。
她的吃相有些兇殘,不知是化悲憤為飯量,還是平日裡就是這樣的吃樣。說實話,就算郁雲慈身為現代人,都覺得她太過粗魯。
或許,她一直是這樣的。
一碗飯很快下肚,她舉著空碗。
采青微一愣,立馬去給她再盛一碗。飯一端過來,程八又埋頭猛吃。許是餓得狠,或是飯菜實在是香,總之沒多大會,新添的碗飯也空空見底。
郁雲慈看得好笑就好氣,這姑娘方才還要死不活的。現在就能一氣幹掉兩碗飯。可見真是個沒心沒肺的主,那什麼庶出的身份,估計也是在她面前哭一哭,過後該幹嘛幹嘛。
其實這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總不能揭開遮羞布,自認下那妾生女的身份。
程八肚子填飽,之前的傷心似乎沒剩下多。還是找姓郁的管用,說一說,吃一吃,她心裡好像沒那麼難受了。
「飽了沒?」
「飽了。」
「還難受嗎?」
程八搖了搖頭,「好像沒那麼難過…」
「這才是對的,人生哪有過不去的坎。過去那麼多年,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司馬夫人身為嫡母,把你記在名下,讓你錦衣玉食,就是天大的恩惠。她雖故意縱著你的性子,卻沒有使出下作的手段對付你,你就該感謝她的仁慈。」
郁雲慈說的是實話,以己度人,沒有哪個女人喜歡其他女人給自己丈夫生的孩子。若是庶出還罷了,不過是多個口糧。
但要把別人生的孩子養在自己的名下,試問沒有哪個女人會心甘情願地接受。
程夫人或許不是好人,至少沒有像方氏一樣用陰招來害程八。程八過去的十幾年過得隨心所欲,已屬難得。
程八想到方氏的作為,沒有吭聲。
心裡還是彆扭著,卻知道她說的是實話。比起她來,自己確實幸運許多。
「你說的我都懂,你放心我不會鬧的,鬧出去沒臉的是我。」
這樣想就對了,郁雲慈心想。程八是性子直,但不是蠢。一個土生土長的古代姑娘,更知道要如何權衡利弊。
「你能如此想是正確的,有時候裝胡塗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你若是裝著,便還有父親母親,你還是那個受盡寵愛的程八小姐。若是撕破臉,那就一無所有。」
道理不用她講,程八自是明白。
心裡的坎再難跨過去,也得跨過去。
「多謝你的勸告,我知道怎麼做。」
程八幽幽地嘆出一口氣,神情失落。往日飛揚的眉眼全都耷著,無精打采的。加上紅腫的眼睛,看著甚是可憐。
外面的雨勢漸小,屋檐的水順著瓦隙流下來,發出嘀滴答嗒的聲音。
「我該走了,今日多謝你。」
「你現在的樣子有些不好,得想個說辭讓別人不起疑心。」郁雲慈提醒著她,見她點頭應下,便沒有多說什麼。
至於要怎麼做,她相信程八心裡已經有數。
送走程八後,她的心情也有些低落。生活中有太多的無奈,有時候反抗不了,除了屈從,似乎沒有更好的法子。
而屈從,就意味著委屈自己,壓抑自己的靈魂。
采青掀簾進來,隨意地嘀咕一聲:「偏生今天下雨,看樣子明天是見不到圓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