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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的說過的話,你莫不都當成耳旁風了?」
他打量著她的穿戴,夜間戴帷帽,不倫不類。
「侯爺,您的教導我是一刻不敢忘。可是人活著,不能永遠偽裝。我覺得在人前我們可以裝成別人喜歡的樣子,在人後,就做自己,您說對嗎?」
他看著她,眼神幽暗。火光映在他的瞳仁中,跳動著。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看著一群飛蟲聚在火把周圍,然後散去,如此往復十多餘。才見他身形動了,抬腳朝莊子走去。
她輕舒一口氣,跟在他的後面。
這夜註定無眠,就算是屋子裡熏過艾草,但還是有幾隻蚊子在屋子裡飛來飛去。它們在紗帳外面,試圖想鑽進來。
她能聽到它們發出的「嗡嗡」聲,在寂靜的夜裡被無限放大。
不出意外,她失眠了。
前幾日天天為了保命和方氏杜氏等鬥來鬥去,她反而睡得香甜。現在威脅生命的人暫時都被她擊退,她反而睡不著了。
輾轉翻了幾個身,宿在小床上的采青輕聲地問道:「夫人,可是睡得不舒服?」
比起侯府,莊子上的床雖然鋪了從府裡帶出來的被褥,還是有些硌人。但她並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白天發生的事情。
「無事,認床而已。」
采青「哦」了一聲,黑夜再次恢復沉寂。
郁雲慈在腦海中回放著白天的事情,侯爺識破自己時所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被她翻出來細細回想。
越想就越覺得他很可怕。
同時暗自慶幸著,他雖然看穿她,卻仍然願意護著她。
第二天她早起時,發現匡庭生不知何時已先一步離開。采青她們已把東西都收拾妥當,等她起身用過早飯後,便準備啟程回去。
景修玄在前頭,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駿馬。英姿威武,氣宇不凡。冷峻的俊顏,勁瘦有力的身體。他手挽著韁繩,淡淡地睨著她。
她在采青的托扶下,進了馬車。
車簾垂下時,只見他有力的腿一夾,馬兒便像風一般飛馳而去。
侯府外面的角落裡,郁霜清正焦急地等待著。她不要嫁給那個吳仲林,鐘山伯府那個破落的地方,嫁進去哪有好日子過。
為了自己的幸福,她願意做最後一搏。
她的眼神緊盯著路邊,盼望那頎長的身影能夠出現。像是老天順著她心意一般,她先是聽到馬蹄聲,再望過去,便看到馬上朝思暮想的男子。
景修玄翻身下馬,把韁繩遞給左三。
「侯爺…」
郁霜清從角落裡走出來,盈盈行禮。
素白的寬袖束腰長裙,裙邊是用銀線繡的蘭草。隨著她的行走,銀色被陽光一反,耀眼奪目。論穿衣打扮,郁霜清深得方氏的真傳,母女二人自是知道怎樣的裝扮最能博得男人的憐惜。
但她顯然把天下的男人都想成如郁亮一般。
「侯爺…小女有話想對您說…」
她的杏眼中全是仰慕,娘說過,男人都喜歡女子愛慕自己。越是剛強的男子,越喜歡溫柔的女子。
爹就是臣服在娘的柔情之下,寵愛多年。
她的眼裡只有心心念念的男人,只想傾訴滿腹的愛慕和委屈,連隨後來的馬車都沒有看到。
郁雲慈在馬車裡聽到她的聲音,冷笑一聲。就知道方氏母女不會輕易認命,果然,這郁霜清定親了心都不死,居然跑到侯府門口來攔人。
郁雲慈醞釀著淚意,一副楚楚的模樣。
不想那修長的身影根本未做停留,已徑直進了侯府的大門。
「侯爺!」
她不管不顧地追上去,左四黑著臉,長劍一伸,攔住她的去路。
「侯爺,小女有話對您說!您莫要被郁雲慈給騙了,她分明就是個不安分的,與沈表哥早有私情。那樣貪慕虛榮的女子,配不上侯爺您…」
「大姐,您剛才說的那個女子是我嗎?」
郁霜清僵著身體回頭,看到立在一旁的郁雲慈。她這才明白過來,侯爺是帶著這死丫頭出門了。他們還一起回府,難不成他們已經…
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她恨不得生吃了眼前的人。
「大姐既然要來侯府做客,為何不提前通知我?侯爺雖是我的夫婿,但大姐你還是應該避嫌,怎麼能在大門口就想攔著侯爺,莫不是有什麼急事?難不成娘不好了?」
呸,她娘好著呢,這死丫頭胡說什麼!
郁霜清眼裡噴著火,怒視著眼前的人。
明明看著還是那個跟在她身後唯唯喏喏的死丫頭,怎麼就能變如今趾高氣昂的樣子?一想到這死丫頭那麼多年都是裝的,她就恨自己大意。
「你別得意…」
娘說過,等紹陵表哥傷勢一好,死丫頭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她不好過,死丫頭也別想落好!
「我得意什麼?原本都是我的東西,不過是沒被人搶走而已。大姐若是來做客,那我倒是願意請你進去喝一杯茶水。若是你別有目的,那我就只好閉門謝客了。」
郁雲慈說著,示意高氏帶檀錦趕緊進去。
郁霜清一看,哪裡願意放過這個機會,忙跟上。
「我是來看慈妹妹你的,你不介意請姐姐進去喝杯茶吧?」
說完,她看著郁雲慈,目光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