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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父母之命,我一個外人能有什麼好法子?」
郁雲慈心道,程八真是看得起她。居然連終身大事都來求她,她能怎麼樣,還能改變大司馬嫁女的決定?
「你一向主意多,你幫我出個主意,如何才能退掉這門親事?」
這姑娘可真天真,既然司馬夫人下決心要把女兒嫁進方家,必是考慮周全,怎麼會輕言退親?廣昌侯世子就算是沒有大才,應該也沒有什麼不良的嗜好。若不然她來到古代幾個月,為何極少聽到有人談論這位世子?
「程八小姐,你分明是在為難我。」
程八腳一跺,差點跳起來。
「虧我們還是朋友,難不成你就眼睜睜看著我跳進火坑?」
她臉一沉,冷冷地道:「那是你父母定下的親事,他們為人父母的,難道會真的把女兒送進火坑?」
「他們…就只想著大局!」程八忿忿,看了一眼趙顯,沒再多說。
「你既然知道是大局,那麼來找我又有什麼用?」
程八臉色頓時垮下去,整個人氣勢矮了一大截。垂頭喪氣的模樣,還真是有幾分可憐的意味。見郁雲慈動怒,她仰頭看了一下天,天空中正好有大雁飛過。
是啊,她真是病急亂投衣,自己來找姓郁的有什麼用?
「你說,我該怎麼辦?我實在不想嫁給姓方的…」
古代女子婚姻不能自主,郁雲慈有些同情她,但卻不喜她的行為。轉念一想,這姑娘怕是連一個能真正說話的人都沒有,所以一旦心裡有事,寧願不遠百里來找自己。
想到這裡,語氣軟和一些。
「若是不能改變嫁進方家的命運,就好好想想怎樣才能不讓自己過得憋屈。」
程八眼一亮,很快黯淡下去。
「怎麼改變?那不男不女的聽說都有好幾個通房了…若不是正室未進門,只怕庶子都生了幾個。」
郁雲慈心生憐憫,同時慶幸自己的好運。
無論在娘家多麼風光的女子,一旦嫁入夫家,就得收斂自己所有的稜角,屈服於三從四德,被後宅的瑣事慢慢磨平,光滑。
最後磨成如所有的後宅夫人一樣,圓滑世故,幽怨狠辣。
那樣的程八,還不如眼前這樣胸大無腦的看著舒服。
她的視線落到對方手中的鞭子上,道:「你擔心什麼,你進門就是世子夫人,看不順眼的人直接弄走。你不是一向自詡灑脫,為何連這點魄力都沒有?那什麼世子若是以後拈花惹草,你揮鞭而向便是。若是他不從,打到他從為止。天下哪有那麼多的硬骨頭,保管不出幾年,被你治得服服貼貼。以後你在侯府內院橫著走,豈不是比現在快活。」
話音一落,程八眼睛亮得發光。
「我就說來尋你,准有法子。你說得沒錯,我是誰?我可是司馬府的小姐,那方實光要真是惹了我,我打得他哭爹喊娘。他要真是天天招惹什麼花草,我就往死里打。還真不信,治不了他!」
她一邊說著,一邊躍躍欲試。手中的鞭子不停揮舞著,似乎當下就想打那世子一頓。
趙顯聽得心裡怕怕,景夫人看著溫柔可親,怎麼會有如此烈的性情。看來他的擔心是多餘的,以景夫人的性子,就算是對上七姨,也不會吃虧。
匡庭生雙眼帶著崇拜,很是羨慕地看著侃侃而談,從容不迫的女子。他就知道,無論什麼事情在師母看來都是輕鬆就能解決的。他們局中人,往往困於自己心裡的障礙,根本沒法跳出局限換另一種眼光看問題。
若是將來有一天…
他也可以按師母的法子…
程八受了教,又風風火火地離開了,連水都沒喝上一口。看著那棗紅駿馬後蹄揚起的灰塵,郁雲慈仰頭望天,無奈地嘆息。
眼見天色不早,賢王也跟著告辭,隨行的還有匡庭生。
侍衛們前後護著,將馬車圈在中間。師兄弟二人坐在馬車內,趙顯不停地用眼神去瞄閉目假寐的師兄。
師兄長得真好看。
怪不得有人議論說師兄以後必是大趙第一美男。
匡庭生哪能感覺不到他的眼神,心裡有些惱怒,還有些心虛,唯有繼續裝睡才能避免面面相對的尷尬。
馬車從小道駛走,走了一段鄉野大道,再拐進一個不深的狹道。道路兩邊是土坡,並不高,上面全是雜草,還有幾座墳塋。
這條路他們走過幾回,連地形也探過。山坡不高,幾乎不能藏人。但是山坡上的草似乎茂盛了一些,最前面的侍衛用手勢制止,馬車跟著停了下來。
車內的匡庭生猛地睜開眼,手按住腰間的長劍。
趙顯亦是如此,臉色嚴肅著,唇緊抿。師兄弟二人對視一眼,外面鴉雀無聲,侍衛們嚴陣以待,無一發出聲響。
突然,一道尖銳的聲音劃破長空。
緊接著,山坡上的綠草開始動起來,無數道綠色的身影竄出,將他們團團圍住。
「保護殿下!」
侍衛首領喊著,其他人立馬呈護佑之勢,把馬車護在中間。
沒有人問話,沒有人報上姓名。
僅從對方的布置和身手,就能看出這是一場蓄謀的刺殺。來的都是死士,不可能問出什麼。若是有,那也是假的。
很快,綠衣人就發起了進攻。
趙顯帶的侍衛一共是十二人,比起對方幾十人來說,確實勢單力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