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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裡一直嘀咕著,不知侯爺到底怎麼想的。那麼一個行為不端的女子,怎麼還不休掉?
「娘,她來做什麼?」
問話是景湘,手裡還拿一個花繃子,花繃子上一朵成形的梅花栩栩如生。二老夫人低頭一看,露出一個笑意,「湘兒的技藝越發的精巧,這朵梅花為娘看著,就像真的一般。若是放在外面,說不得還能引來蝶兒。」
「娘又誇我。」景湘說著,眼底卻沒有喜悅。
二房雖和侯府沾著親,可是別人都知道,侯府是侯府,二房是二房,從不一概而論。因為二房勢微,她結交的閨友都是一些小官之女。
除了女紅,她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
母親一直對自己說,女人一定要精通女紅。可她卻是知道的,沒有一個世家主母是自己製衣繡花的,都是養著針線下人,或是在京中的成衣閣里定製。
二老夫人瞥了一眼女兒,又看向屋外,就是坐著不動身。
郁雲慈帶著采青和傳畫進來時,二老夫人才起身,臉上全是詫異之色,「侄媳婦怎麼來了,也不派人提前知會一聲,我好出門去迎接。」
景湘上前見禮,口中喚著三嫂。
景修玄在同輩中行三。
「來得急,就沒派人知會,二嬸不要嫌我不請自來,唐突就好。」
二老夫人掛著笑,似是無限歡喜,「我哪會嫌你,巴不得你天天來。」
她招呼著郁雲慈坐下,又命下人倒茶。
「茶水粗陋,侄媳婦莫要嫌棄才好。」
郁雲慈微微一笑,端起沾了一下唇便放下。眼睛四處看去,看到桌上擱著的花繃子,贊了兩聲。
「那是湘兒繡的,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常教導湘兒,要貞靜賢德。以後入了別人家的門,上能孝順公婆,下能替照顧男人孩子。旁人提起,都讚一個賢慧,才是正理。」
「湘兒妹妹就是能幹,女紅一事,我一竅不通。好在我嫁的是侯府,府里養著針線婆子,倒不用自己動手。」
二老夫人被她一噎,笑意僵住。景湘更是白了臉,低頭咬唇。
天底下萬沒有別人諷刺自己,而自己還要伸著臉不能反譏的。郁雲慈心下冷笑,二老夫人提什麼貞靜賢德,不就是暗諭自己名聲不佳。
那麼她刺對方兩句,也算是禮尚往來。
何況,從原書中看,這二房可沒有一個好人。
「怎麼齊哥兒不在嗎?」
「他呀,學業緊,正在屋子裡練字呢。」
提到長孫,二老夫人是眉開眼笑。「夫子都誇我們齊哥兒,不光是學問好,而且人又知禮,還很刻苦。說是明年就提議讓他下場,試個水。」
「是嗎?我今日來倒是有一事想問問齊哥兒…聽二嬸這麼說,倒有些懷疑我們認識的齊哥兒是不是同一個人?」
「侄媳婦,你這是什麼意思?」二老夫人面色不好,她最得意的就是長孫,哪裡能容得了別人置疑。
郁雲慈直視著她,露出一絲疑惑,「二嬸說齊哥兒知禮又懂事,那怎麼會朝我們錦兒身上扔蟲子。蟲子把我們錦兒的臉都咬紅了,身上同樣也有幾處紅腫。」
二老夫人胸口急促地呼吸著,景湘不動聲色地按著母親的手,笑道:「三嫂許是誤會了,孩子們之間打打鬧鬧是常有的事。我們齊哥兒絕不會故意捉弄錦哥兒,一定是錦哥兒不小心在哪裡沾了蟲子,才被咬的。」
「沒錯,我們齊哥兒自小就懂規矩,肯定不會做那樣的事情。侄媳婦,不是二嬸說你,你心是好的,可也得分輕重緩急。錦兒姓檀,我們齊哥兒可是姓景。他一個寄居在我們景家的表少爺,哪裡能不知感恩,反倒誣賴我們景家人。這樣的品性可不好,你得防著點,就怕日後他對你一樣心生怨恨…」
「二嬸此言差矣!我們錦兒是侯爺的外甥,論親疏,一個同姓的族中子侄哪裡比得上親外甥。既然二嬸說事情不是齊哥兒做的,那我就且信著。只是學堂裡面居然會有蟲子,這次咬到我們錦兒,下次就不知咬到誰了。」
郁雲慈順了一下衣裙,慢慢地站起來,臉上帶著笑,看不出任何一點生氣的跡象。她撇得清,把二房比作是同姓的族人,這讓二老夫人心裡極不舒服。
「侄媳婦,話可不是這麼說的。你喚我一聲二嬸,侯爺也喚我一聲二嬸。我們齊哥兒喚你三嬸的,你怎麼能幫著一個外姓人來寒我們的心。」
在古代,對同姓族人看得重,雲慈當然知道。但對二房,決不能當成親人。當年二房一直覬覦大房的爵位,欺負侯爺失怙失恃,想搶奪過去。
這樣的血親,還不如外人。
「二嬸說得不對,隔了房的同姓族人,哪裡有親外甥來得近,你說是不是?說到我們錦兒,那才是一個真正知禮又懂事的好孩子,別人敬他一分,他必回報三分。」
她盈盈立著,嘴角一直噙著笑。二房沾著侯府的光,不知感恩,反倒時時想取而代之。她就是護短,誰要是欺負錦兒,就是與她作對。
說完,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二老夫人,帶著采青傳畫離開。
二老夫人臉色難看,等她走遠後,冷哼一聲,「真是不知所謂!」
那邊主僕三人穿過月洞門,進了侯府的地界。郁雲慈一直抬著頭,每逢樹下便停下來,弄得采青和傳畫有些莫名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