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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臨近東宮,樹木越少。東宮與陛下的前殿有些像,幾乎沒有種什麼樹。有的只是奇石假山和開闊的院子。
太子正好在東宮,太子妃陪在身邊。
太子妃是程皇后的娘家侄女,程家一倒,她這個太子妃的日子也很難過。看到程皇后,喜出望外。
「母后,您怎麼來了?」
「母后來看看你們。」
太子妃扶她坐下,自己則立在一旁。
「你們也坐吧,你父親那邊可有傳來什麼消息?」
「回母后的話,陛下開恩,容程家先安葬祖父後再搬離司馬府。父親說,宅子已經尋好,就在城南那片,還算清靜。」
程家樹大根深,宮裡還有皇后和太子,陛下不可能像對郁亮那麼絕情。被收回的東西除了宅子和歷年的賞賜,其它的都可以保全。
也沒有說剝奪程家几子的官職,連太子妃都相信,總有一天,程家還會起復。
但是程皇后沒有她這麼樂觀,陛下是什麼人?就算是有心處置程家,也不會急在一時。為帝者,不光要嚴明,還有權衡。
「如此也好。」
「母后,兒臣只替祖父難過…他一世英名…」
「這話莫要提,更不能讓別人聽去。」程皇后囑咐著,什麼英名?只怕在世人的眼中,父親是欺世盜名,忘恩負義之人。
太子妃抹著眼淚,「兒臣也只敢在母后面前說,在外面是半個字不敢提的。」
「你知道就好,先下去歇著吧。」
太子妃依言起身,看母后的樣子,一定是有話和太子說。她恭順地退出去,還替他們把門掩上。
太子之前一言未出,此時臉上帶出焦急。他不是太子妃,看問題當然不會看表面。程家倒台,意味著他們失去靠山。
陛下之所以還沒有動他們,是因為娘家獲罪,罪不及出嫁女的慣例。一旦他們再有什麼事,只怕……
「母后,我們要怎麼辦?」
不怪他心急,出了這樣的事情,他的太子之位變得岌岌可危。底下還有一直虎視耽耽的二皇弟,宮裡還有想扶二皇弟上位的皇祖母。
怎能不叫他心急如焚?
「皇兒,你要穩住。當前形勢不妙,你一舉一動都要倍加小心,千萬不能讓別人抓到把柄。只要你好,他們就算再蹦得高都沒有用。」
程皇后白著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鎮定。
她不能慌,她要是慌了,太子怎麼辦?
「母后,這個兒臣知道。可是程家…」
「程家的事,我們不能插手。陛下已經下過聖旨,一切都不能更改。你放心,陛下是明君,不會無故遷怒。你只要和以前一樣,別人就奈何不了我們。」
太子心略安,母后說得沒錯。他是太子,只要他沒有犯錯,父皇就不會有其它的心思。
「母后,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就算兒臣不惹事,難免事情不會沾到我們的頭上。皇祖母那裡…」
他一說,程皇后就明白他的意思。
程家一倒,最高興的就是方家。
如此大好機會,方太后和方家都不會放過。
「這些事情不是你操心的,母后心中有數。」
夜長夢多,她擔心的是方家不知會使出什麼樣的手段。她和太子,已經失去倚仗,再也經不起半點風雨。
若是太子能立馬登基…
沒錯,陛下暫時不會動他們母子。如果在這段期間內,太子能順利登基,方家無論再使什麼招數都沒有用。
她的眼神凌厲起來,很快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厲光。
「兒臣聽說二皇弟似乎最近常去錦安侯府。」
太子遲疑地出聲,打斷程皇后的思緒。
「他…倒是個眼毒的。不過你放心,景修玄這個人連本宮都看不透,可見不是輕易能掌控之人。這樣的人,定然不會被別人的三言兩語打動。以前本宮還怨你父皇,平白無故塞給本宮一個女兒。現在看來,倒是因禍得福,你無事與錦安侯多走動走動。雲孝可是你的義妹,他理應站在我們一邊。」
她這一說,太子臉色好看不少。
「兒臣知道該怎麼做。」
程皇后點頭,看到外面走過去一位桃色宮裝的美人兒,眼神暗下來,「太子,你現在可不能讓任何人抓到什麼。那些個惹禍的東西,千萬要看好。」
「是,母后。」
太子低頭應著,思量著先冷落一下新得的美人。
程皇后交待了一番,足足呆了一個時辰才離開。
離開之際,太子妃不知得了什麼消息,急急趕來告訴她。聽完太子妃的話,她臉沉著,早就料到會如此,倒沒什麼好吃驚的。
太子妃說的是方家去程家退親的事。
原本方家就不願意世子娶程八,程八那個性子,不說是世子不喜,便是方家老夫人和世子的父母都是不喜的。
正好,程家出事,再不必委屈世子,這親一定要退。
程家不願意,自家正辦著喪事,方家就來退親,存心是落井下石。兩家鬧得不可開交,程夫人甚至還說什麼,自家的女兒就算是死,也要抬進方家的門。
方家人氣得倒仰,說是死也不同意人進門。
事情僵住,死啊死的,沒有人忌諱被談論的人。
程八悄悄地走開,趁人不注意時偷溜出門。她漫無目的在街上走著,失魂落魄,再無以前的那種張狂。